赋云歌起身,认真点了点头:“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勤加修习,早日大成。”
一品红梅对他的决心自然信任,和蔼地颔首,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额头。
顿时一股温热的气流透过额头,顺着穴位经脉迅速流下。赋云歌诧异无比,再感受时,就觉得自己气海仿佛多了一层屏障,温和地浮动着。
“师父,你何必如此?”赋云歌心里也猜到几分,诚恳地问。
一品红梅微笑起来。他缓缓挪开手,脸色依然:“揉云掌原理,最考验使用者气海的容纳力。想要返劲抵御,就得保证气海的坚韧。”
“这道真气,会随你习练,逐渐与气海融为一体。这样你就省下再锤炼气海的时间,更能应付自如。”
言真意切,赋云歌望着师父的眼,鼻尖都感到一点酸涩。
一品红梅垂下眼睑,半侧过身去。
“这几日,我随时教你。但再过几天之后,可能……就要忙起来了吧。”他望向远方被红雾遮掩的夜空,神色逐渐沉了下去。
赋云歌也朝远方望去。夜色被罩上一层诡异的血色,看起来令人不适。
群山彼端,或许有什么重大的变故正在发生。而他们所能做到的,就是见招拆招,无所畏惧地面对。
晚雁的迟鸣在对山回荡,伴随着清风吹林的徐徐传响。一切好似正如昔日,却又在血光的觊觎之下,好似最后的一点离别的光景。
…………
顷刻一夜,诡异可怖的红雾,已经弥漫至下界天每个角落。好似苞开飞絮,下界天的一切便都笼罩在某种预示般的红纱当中了。
各地百姓,在第二天来临前甚至无从察觉。红雾趁着黑夜的背景渲染了天地,如同神不知鬼不觉的玄乎戏法。
一切都在九彻枭影的计划当中,却又显得若即若离。
不管如何,一切的源头,只有那夜传出尖啸的老鹫山。自此它便陷入沉默,并将绵绵血雾悄无声息地送到下界天的最远方。
在这里,一切都还是原先的死寂。除了血色黑暗中的满目疮痍,仿佛这里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除了一艘轻舟,远远顺着几近干涸的沼泽,悠悠荡荡驶来。
孤舟轻扬,船头翘起,拨开沉睡的水面。船中来客眉头紧锁,似乎对眼前一切感到无比吃惊。
是宵万斛,依照影骸说的路线,终于赶了过来。
渐渐靠近时,他就已经察觉不太对劲。直到绕过山峡,终于见到散发着幽幽红光的老鹫山,他才得以真正确定自己先前的判断。
黑霾重重,此刻已经交糅了血色的红雾,在远空好似嗜血的巨口。疾风阵阵,宵万斛的衣衫颇显得单薄,瑟瑟贴在他身上哆嗦着。ωωω.χΙυΜЬ.Cǒm
宵万斛驱内功御寒,这里如此诡异的现状,他不得不认真起来看了。
船头很快进入浅底的沙岸,接着是一连串噼噼啪啪的碎裂声。宵万斛一跃而下,低头朝船底看去,才发现刚才船头碰碎的,都是一些白花花的骨头。
宵万斛胃里一阵翻涌,这样倒胃口的场景,他还真是见得不多。
忽然想到自己脚底下踩的沙滩,多半也掩埋着这样的东西,他连忙跳了起来,厌恶地纵身跃上一块岩石。
转头望去,这时候他才得以看仔细这里的样貌。
不远处,就是拦腰折断的山梁。倒落的半截山体横在沼泽,碎石遍地,泥沼里还似乎浸泡着一些腐朽的白骨,上面已经灰黄不堪。
无论水中还是地上,他满目所及,没有半点绿色的生机。
他按住心里的恶心,朝那边的泥沼靠了靠。果不其然,那些腐烂的骨头上连条蛆都没有。一切生物,仿佛在这里一夜之间失踪了。
血雾在这里最为浓郁,但透过雾气,宵万斛这时才发觉,沼泽的水底,还密布着一根根活体般的血管。
由于同样是鲜红色,宵万斛还以为这是水的倒影。不过现在看来,他确实低估这里的恐怖程度了。
水中的血管密密麻麻,微弱地颤动着。一切仿佛有源头的丝线般,最后汇聚为一,凝聚到远处那座闪着红光的山上。
宵万斛顺着血脉的导向,皱眉朝高处望去。
红光从残破的洞口.射出,同时也能看出它在分泌周围的红雾。好像洞口很不规则,应该是与周围的山体同样经历了某种爆炸,但损伤不算大,仔细看去还能模糊看到洞口处悬浮着一面凝固的阵法。
漂浮的红色雾气,让他感觉有点不适。好像天地都罩上了杀戮的欲望,仿佛魔鬼敲响了末日的丧钟。
魔鬼……魔鬼!
忽然,宵万斛注意到了耳畔一直若隐若现的鸣叫。声音不算很大但是直击心魄,仿佛死气沉沉的暮鼓晨钟,却又无比凄厉,怨念重重。
声音里的阴气让他起了鸡皮疙瘩,他退后几步,却并没多少作用。
仔细辨别,那种鸣叫更倾向于人的啼哭。那是一种由心底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吟唱。
声音虽然能够听到,但是想要分辨仔细,却实在不容易。声音确实不算洪亮,但里面蕴含的腔调却非常复杂,至少……混合了千万人的嗓音吧?
宵万斛再度感到不适了,无论生理还是心理。
影骸那王八蛋,竟然要让自己爬到那种地方去献血。这么丧心病狂的场景,是当自己傻子么?这每一处景象,不都是大写的“试试就逝世”么?
虽然自己没必要跟钱过不去,但是他的命更值钱。比其变讨债鬼,他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自己的模样。
“啧……就当白跑一趟。瘪犊子,想阴老子。”想了想,他还是悻悻地转身回船,一边嘟囔着,“这个仇,悬金散客记下了。”
拨篙开船,宵万斛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了。但就在他撑起船桨的时候,方才注意到船板的木头,已经被腐蚀了许多。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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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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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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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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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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