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他才勉强在一家小的馄饨店喝了碗馄饨,垫了垫肚子。这家老板是本地人,可是生意不好,隔着摊子也能听到他叹气的声音。琇書蛧
赋云歌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挑夫,筐里挑着各种年货走过,他不知道为何,内心感到一股荒凉。
算起来,似乎明天就是小年了。
看了眼包裹里的糕点,他越发有些想家。又是几个月没回,爹娘和小妹他们肯定想念自己了吧?
有了思乡的念头,脚步就总想着快点动身。
赋云歌刚站起来,迎面走来一个脸色匆忙的汉子。绕过他径直走向馄饨店小老板,两人切切喳喳似乎在交流着什么急迫的要事。
这本来与赋云歌毫无关系。但是就当他准备离开店门时,耳朵却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可是……他哪里比得上当时的杜贺老板……”
“杜贺?”赋云歌立即眉头紧皱,转身看向交谈的两人。
两人犹然不察觉,仍然在讨论着他们的事。赋云歌步步返回,朝他们靠近,然后在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座位坐下来。
两人似乎完全无视了赋云歌的存在,叽里咕噜说得热火朝天。赋云歌一字不落地听着,脸色也越来越出奇,越来越沉重。
“弟兄们今天还没吃上饭,却已经被撵过两回了。”汉子说。
老板说:“实在没办法,让他们来我这里吃。”
“刘老板,现在你的店也不好撑了,大伙不能给你添麻烦。大伙这两天都在从外面借钱,苦日子挨一挨总会过去的。”汉子说。
“……苦日子,现在不是才开始吗?”老板沉寂了片刻,最终愁眉苦脸地吐出一口气。
汉子也无话可说了。两人彼此相对着沉默了片刻,然后汉子又抬起头。
“兴载我看是靠不住的。领头人必须要换。”
“可还能有谁呢?你?我?当时兄弟们一起选了兴载,结果有目共睹。咱们都是一群乌鸡,没了杜贺老板,咱们永远只能被那群人撵着跑。”
汉子对刘老板的一席话有些不认同:“这是啥话?而且咱们现在谁也找不到杜贺老板了,说这些都没用啦。想和他们拼,咱们还是得靠自己。”
但是不巧,汉子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刘老板叹了口气,转身去背后的热锅里,舀出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推到他面前:“快吃吧。你也奔走了一天了,总得吃饱肚子。”
汉子不推辞,端过碗连勺子都不用,吹了几口凉气,一仰头连汤带馄饨一并吞下。赋云歌看了有些诧异,但是刘老板却似乎并不奇怪,只是一手托腮,两眼空空地望着前方叹气。
赋云歌不由得站起身。
但是,还没等他说话,门外又传来一个仓促的声音:
“啊呀,好歹找到你们了。王大哥,刘老板,你们快去看看吧,西城口的弟兄们又吃亏啦。”
蓦地,柜台前的两人同时脸色一变。赋云歌转过头,看到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气喘吁吁地扒着门框对两人说,大冷天依然满脸是汗。
他看到了赋云歌。愣了一下,他问刘老板:“这是,你们刚找的兄弟?”
刘老板摇摇头:“……不是。这是一位客人罢了。”
…………
片刻后,王大哥与刘老板一并赶到了西城口。后面还跟着赋云歌,他也一起过来了。
“小兄弟,你还是回去吧。”王大哥沿途劝说,“这种事儿不用你来管,趟浑水肯定染一身泥。”
赋云歌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所谓西城口,顾名思义,正是江梁城西面城墙下的一处角落。由于江梁城的围墙呈口袋状一面敞开,西城口正好在边缘,也就与江梁城外搭界。
这里赋云歌先前从未注意过,但今日所见,却让他大为震惊。
这里,是一片片破布搭起来的简易帐篷地。北风呼啸之下,篷布呼呼翾飞。里面时有婴孩的啼哭声,而站在外面的,是二十来个面色彷徨的男人。
枯叶与雪泥化成的尘土团团打着旋,吹刮着这片寥落的所在。赋云歌差点被黄尘迷了眼,揉揉眼睛,鼻子却有点发酸。
这是……
王大哥与刘老板已经走上前去,询问着众人的情况。
看着地面的状况,纠纷已经结束。不过依众人的模样来看,似乎并不乐观。
“王大哥……你们回来晚了,他们刚走。”
“他们说让咱们明天从这里搬走,除非愿意给他们当挑夫。”
即便赋云歌没有刻意聆听,众人七嘴八舌的交谈声也不时钻进他的耳朵。而且,格外刺耳。
“胡说八道!”王大哥一挥拳头,“那帮撮鸟,想得美啊。兴载呢?咱们拉上他,一起去找那帮撮鸟讨说法去!”
旁边一个低声下气的声音:“兴载……呃,他刚才就走了。不知道要干么。”
王大哥似乎并不意外。他“呸”了一声,扭头对着刘老板说:“我就知道,这熊小子真不行。我看啊,咱们还得叫来兄弟们,重新选个领头人。”
刘老板面露苦笑:“要不,你来当?”
周围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是啊。王大哥,我们觉得你才适合当领头的……”
赋云歌仍然在围观,没有说话。
王大哥似乎也没想到他们会推选自己,有点进退无措。踌躇了片刻,他好像鼓足了胆量,重重点了点头:“……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当便我当!从今天开始,我,王大力,就替了兴载那臭小子,带你们打跑那群高鼻猴子!”
周围立刻呼声如炬。赋云歌感到更加吵闹,非是耳朵吵闹,而是心更闹腾。
高鼻猴子……果然与他猜想的一样,只是直到现在,也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自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不够明白。杜贺与他们是何关系,被他们称作是“高鼻猴子”的外乡人又是为什么和他们结下仇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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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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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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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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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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