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群吓得纷纷远离。
这种架势在皇城里并不多见,那么多官兵出动,定是缉拿要犯。
牧青瑶和云缺都觉得莫名其妙。
刚进城而已,怎么被官兵盯上了?
云缺朝着为首的将领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是守法良民,今天刚到皇城,吃饭给钱,睡觉住店,从不惹事。”
那将领冷笑一声,展开了手里的画像道:
“好一个从不惹事!你在乌鸡镇残杀三百一十九人!通缉令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云缺仔细看了看,对方拿的画像果然是自己,画得十分清晰。
云缺没想到自己在黑风寨住了一个月,乌家寨的事都传到皇城,连通缉令都下来了。
“乌家寨里没有好人,他们乌家拿活人喂妖,我是为民除害。”云缺无奈道。
“乌家有没有好人我不管,本官只知道你是朝廷通缉的重犯!”将领沉声道。
斩杀乌家数百人之事,一时解释不清楚,云缺说什么人家也不信。
牧青瑶急忙出面,直接取出阴阳令,亮明身份。
那将领一见令牌,立刻躬身施礼,拜见郡主。
“乌家寨之事有隐情,我可以作证,云缺并未乱杀无辜,还望大人通融一二。”牧青瑶客气的道。
“下官奉命缉拿重犯,职责在身,无法通融,还望郡主见谅,郡主若要求情,可以去皇宫面圣,亦可去刑部见我家大人,此人今日必须缉拿归案。”将领丝毫情面不给。
牧青瑶没了办法。
在藏石镇或者百玉城那种小地方,郡主的身份可以轻易调动官兵协助。
可这里是天祈城,对方是刑部的人,缉拿重犯这种事,一个灵芸郡主的面子可没什么份量。
为了不让牧青瑶为难,云缺干脆的道:
“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了,郡主去找皇帝说明真相,替我申冤。”
牧青瑶抿着唇,点头道:“我马上去面圣,你别急,很快就能放你出来!”
杀人是重罪。
尤其连杀了三百一十九人,如此罪名若无法开脱,便是凌迟的死罪。
眼看着云缺被五花大绑押去天牢,牧青瑶恼怒的一跺脚,匆匆赶往皇宫。
刚到皇宫门口,正好看见白厌出来。
“郡主来得正好,陛下刚刚还询问你在何处,怪我没把郡主送到皇宫,龙颜大怒啊。”白厌苦笑道。
“本想明日再来面圣,怕打扰了陛下休息。”牧青瑶神色焦急的道:“白将军可知云缺的通缉令是何时下发的,乌鸡镇一案又是谁负责调查。”
白厌闻言怔了下,摇头道:
“云缺被通缉了?这事我不知情,若有通缉令,那应该是刚刚才出的,之前我没见过,至于调查血案的人,郡主可去刑部询问。”
牧青瑶点点头,急着进皇宫。
“郡主是想给云缺求情。”白厌忽然说了句。
牧青瑶停住脚步,道:“云缺没有枉杀无辜,我去向陛下说明真相。”
白厌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若此事不急,郡主最好今天别提,改日再上奏也不迟,今天陛下的心情不大好。”
“皇宫里出了什么事?”牧青瑶问道。
白厌缓缓摇头,他也不知内情,但龙颜不悦可是真的。
今天的皇帝,脾气很大,以白厌的眼力能看得出皇帝心头的暴躁。
所以他才建议牧青瑶将此事压后,省得惹恼了皇帝,反而对云缺更加不利。
可牧青瑶哪里等得了。
三天之后就是学宫考核,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
牧青瑶整理一番衣着,就此进宫。
灵芸郡主拥有特权,可随意出入皇宫大内,无需禀报,不像白厌,得等皇帝召见才行。
御书房内,牧青瑶见到了当今晋国的皇帝,殷子受。
这位皇帝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身形高大,鹰钩鼻,气质沉稳,目光有些阴沉。
由于早已入夜,皇帝身着便装,未穿龙袍,即便如此,仍旧一身帝王威仪。
殷子受正在御书房内观看奏折,一双长眉微微锁着,看得出心情不佳。
见到牧青瑶,殷子受的神色变得好转几分,现出微笑道:
“你这丫头果然智计百出,居然能想到烽火戏诸侯这种主意,就不怕朕治你个擅自点燃烽火台的罪名吗。”
“臣女为求自保,才想出如此下策,惊扰了陛下,特来请罪。”
牧青瑶恭敬的跪拜后,微微垂着头说道。
一国之君,不可无礼,能在御书房面见皇帝已经是特别的殊荣了。
殷子受哈哈一笑,道:
“既然为求自保才惹的祸,朕若责罚,岂不是视你的安危于不顾,到时候你爹还不得拿朕这个皇帝是问,也罢,朕就当一回诸侯,被你这丫头以烽火戏耍一次。”
皇帝这番话,听得出对灵芸郡主宠爱有加。
牧青瑶连忙躬身拜谢,口称谢主隆恩。
随后皇帝询问了一番红莲教,牧青瑶将所知的消息如实道出。
“邪门歪道,也敢谋害大晋郡主,岂有此理!来人,命刑部彻查此事,将那红莲教的贼人一网打尽!”
皇帝下令,立刻有太监拟旨,连夜通知刑部。
刑部更不敢怠慢,大半夜的就开始调动人手,追查与红莲教相关之事。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一道圣旨,便调集了上万人马,不将红莲教铲除,皇帝的脸面可没地方放。
殷子受亲自册封的郡主,又是万民爱戴的灵芸郡主,若在大晋地界被暗杀,皇室的颜面将扫地。
不仅为了牧青瑶的安危,殷子受此举,也是在做给阜南王看。
随后牧青瑶先道出军弩流失一事,提及了黑风寨,道出八山城的接头人胡子,最后说起乌家寨里也出现为数不少的军弩。
一听军弩之事,皇帝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军械之物,国之重器,一旦流失出去,损失的不但是国库,还有国运。
殷子受第二道圣旨紧接着发出,连夜调八山城守将苏鸿山进宫。
苏鸿山刚回到八山城,屁股还没坐热乎呢,接到圣旨后又星夜兼程的赶往皇城,要不是他有匹好马,这番折腾都受不了。
牧青瑶很聪明。
先把罪名给乌家寨扣好,言明乌家人持有军弩,并且私自豢养妖兽以活人喂食,又说出乌家暗中打造上百战巫图谋不轨。
等牧青瑶详细说完,皇帝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画面。
乌家寨拥兵自重!
军弩,养妖,打造战巫,这种事能是自保吗,明显是要谋反呐!
最后,牧青瑶才将云缺以一己之力,铲除了乌家寨的事说出来。
牧青瑶始终在察言观色。
果然见皇帝听闻乌家寨已经覆灭后,神态从愤怒缓和了过来。
“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战力,实在难得啊。”
殷子受罕见的赞扬了一句,唏嘘道:“一己之力摧毁一座匪寨,他让我想起了你爹年轻的时候,那是真正的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啊。”
“陛下,何止难得!云缺有勇有谋,年纪轻轻便战力无双,绝对是栋梁之才,而且他即将参加学宫考核,有十足把握能去学宫求学。”
顿了一顿,牧青瑶继续道:“可是云缺刚刚被刑部押进天牢。”
皇帝闻言诧异道:“他犯了何罪?”
牧青瑶道:“刑部下发通缉令,因为云缺杀害乌家寨三百一十九名妖人而被通缉,陛下,臣女可以用生命作证,云缺杀的均为该死之人,他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牧青瑶特意称呼乌家寨为妖人,就是要营造乌家寨的邪恶,加上之前如实的描述,牧青瑶有绝对把握求皇帝赦免云缺。
殷子受点了点头,没立刻开口,而是深深的看了牧青瑶一眼。
“大晋王朝不会纵容任何一个妖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此事刑部会调查清楚,若那云缺当真无罪,自可免于牢狱之灾。”皇帝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牧青瑶大为意外,急忙道:“陛下!云缺没有枉杀无辜,我……”
“好了!你一个女儿家,无需掺和这等凶案,既然平安归来,便回去好好休息,红莲教尚未铲除之前,别离开皇城,不然你爹要担心了。”Χiυmъ.cοΜ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牧青瑶退下。
牧青瑶心头焦急,但她知道皇帝下了逐客令,再多说反而会触怒皇帝,只好躬身施礼后退下,连萍山君的行妖令与常威的无罪身,也被她暂时压下没提。
白厌说得没错。
皇帝今天果然心情不好,牧青瑶知道这种情况下,索要封赏并不明智。
走到门口,听到皇帝的声音传来。
“对了,明天你去瞧瞧宣儿,他最近身体不适,看到你,病就好了一大半,你不在皇城,他整天心神不宁的。”
皇帝口中的宣儿,名为殷宣,是当朝太子。
牧青瑶深吸一口气,答应后离开了皇宫。
至此,牧青瑶终于知道了皇帝为何没有立刻赦免云缺。
因为自己!
牧青瑶暗暗自责。
刚才在皇帝面前太过心急于救下云缺了,关心则乱,以至于说出用生命担保这种罕见的说法。
帝王者,哪个能是泛泛之辈,窥探人心轻而易举。
皇帝应该看出了自己对云缺超乎寻常的关切,所以才会不喜,才没有立刻赦免。
牧青瑶与太子同岁,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儿时是玩伴。
随着渐渐长大,牧青瑶察觉到皇帝这些年有意促成自己与太子,而她与太子之间也是满朝文武最看好的一对。
在所有人眼里,灵芸郡主与太子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可牧青瑶对太子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更不喜欢太子那种脾气阴柔又喜欢算计的人。
郡主的喜怒哀乐,对皇权而言毫无影响,因为皇帝才是大晋国的主宰。
既然皇帝看好灵芸郡主与太子这一对,自然不会允许其他男人染指牧青瑶,所以才会对云缺的处境置之不理。
死罪倒是谈不上。
刑部肯定会调查乌家寨一事,可这段时间究竟多长,没人知道。
十天半月有可能,一年半载也有可能。
拖得时间越长,云缺被关在天牢的时间就越久,三天后的学宫考核赶不上,没准连明年的考核都未必能赶上。
离开皇宫后,牧青瑶心急如焚。
很快小郡主冷静下来。
她想到一个唯一能救出云缺的人,于是匆匆赶往司天监。
牧青瑶走后,御书房里变得安静而压抑。
皇帝的脸色,阴沉如水,整个人显得躁动不安,不知在为何事而烦恼。
脚步声传来,一名老太监的身影出现在书房内。
“怎么样,可有线索?”殷子受略显焦急的问道。
“回禀陛下,所有活口已经全查过了,暂时没有线索,剩下的,只有那具尸体。”老太监始终躬着身,垂着头。
“废物!”
殷子受抓起桌上的玉石茶盏,狠狠摔碎,低吼道:“继续查!东西找不回来,你提头来见!”
“陛下息怒,老奴舍掉这条老命也会为陛下追回失窃之物。”老太监的身子躬得更低。
殷子受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去吧,切记用些心腹之人,消息不可外泄,那些活口,你知道该如何处置。”
“陛下放心,知道这件事的,只能是死人,老奴告退。”
老太监始终没抬头,弯着腰,退出了御书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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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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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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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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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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