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光线有些微弱,仿佛是傍晚的火烧云在室内洒下了一片昏黄。桌椅都是由竹条编制而成,虽然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却仍然保持了它们的形状和韧性,坐上去既有弹性又舒适。
吧台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清酒瓶,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一起低声交谈。墙上挂着雪山森林的风景油画,壁纸是近似于实木的深棕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衬得环境更加幽静且自然。
言牧云很快找到了目标,对方的头发很是显眼。原本应该是全部染成了黄色,但后来头发长长了没有再染,因此发根处是黑色的,和那“疯风蜂之子”对自己的描述一模一样。
他走到那张桌前,手指轻叩了两下桌面:“风之子?”
“牧羊人是吧,坐坐坐。”前一秒还没什么表情的男人,下一秒就露出了无比真诚热烈的笑容。
他的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应该也是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但不知为何笑起来眼角有很深的纹路,看起来应该是经常露出这种有些夸张的笑容。
男人端起桌上的白瓷瓶给两人倒酒:“两位是第一次来日本吧?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尝过清酒?这家的清酒可是一绝,是老板自己酿的,据说手艺是从老板的爷爷的爷爷那辈传下来的......”
“风兄,你的中文这么好,是华夏人吗?”言牧云打断了他絮絮叨叨的介绍。
“华夏人?哦呵呵,我倒希望自己是。不过既然您都夸我的中文好,看来我确实学的不错啊哈哈哈。”
男人的脸上再次露出那种热烈且真诚的笑容,但旋即却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为了讨生活嘛,多掌握一门外语就多一分机会。我是自己在网上学的,也学了有快十年了吧。”
“了不起,能有这种毅力,风桑你的生活会蒸蒸日上的。”魏民表情严肃地竖起大拇指。
三人初次见面的寒暄结束,终于开始谈起了正事。
“冒昧的问一句,两位上伊甸方舟...是想要......”说到这里,男人用手指点了点桌面,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言牧云眉头微微一挑:“男人嘛,懂的都懂。”
“啊哈哈哈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伸手互相指了指,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咳咳,那种神仙般的日子,需要的这个可不少哦。”男人手指搓了搓。
言牧云和魏民对视了一眼,后者开口道:“钱嘛...我们多多少少有点。但是既然我们不走正规渠道,来找你,自然还是因为想省点。”
“懂懂懂。”男人比了个ok手势连晃三下,似乎对此很有信心:“保证物美价廉,童叟无欺,让您两位的钱花的心服口服。”
“风桑,你中文果然学的很好。”
“哈哈哈哈,不说了,二位,要不咱们现在换个地方聊聊?”
言牧云和魏民自然是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样的,欣然点头起身。
跟着风之子,两人来到了大松树居酒屋的后门。推开门后,外面是一条漆黑潮湿的小巷,所幸男人并没有朝着黑暗中走去,而是直接拉开了位于后门墙壁侧面的一道铁门,里面露出了向下的楼梯。
“二位请跟我来。”风之子走在了前面。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有些锈迹地铁门,但门锁却是最新款的瞳膜智能锁。
男人身体微微前倾,将眼睛凑近扫描仪,随着“啪嗒”一声轻响,铁门打开了。
有些出乎言牧云和魏民意料的是,门后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乱舞的夜店,也没有凶神恶煞的壮汉打手,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常的地铁站。
提着公文包的ol女性,满脸疲惫的秃顶社畜男,推着婴儿车的新手妈妈,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头,绑着双马尾的水手服学生妹,身穿黑色立领校服的男高中生......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或坐或立,或围在一起交谈,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甚至似乎没人注意这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人。
“我们...这是要坐地铁吗?”言牧云有些迟疑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这里是展示区。”风之子满脸笑容的说出了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正当言牧云还想追问时,隧道深处传来隆隆声,一道亮光从中射出,是地铁到了。
“来,请进。”风之子站在门旁做请的手势。
言牧云和魏民进去后,地铁门缓缓关上。
而直到这时两人才发现,刚刚在地铁站台等候的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上来的,全都站在原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言牧云的瞳孔微微一缩,因为他看见那名推着婴儿车的新手妈妈,此刻正在逗弄的,竟然只是一个戴着帽子的玩具娃娃。即使面对的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那位年轻妈妈脸上的笑容却极致慈爱温柔,仿佛真的在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
注意到这一幕后,言牧云朝魏民打了一个隐晦的手势,示意对方这里有些问题。
魏民脸色变得严肃,微微点了下头。
地铁开动了,但很快就又停下了,按时间来算估计拢共开出去只有不到百米,可此时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大变了样。
外面不是地铁站,而是一个装饰的富丽堂皇接待大厅。
“来,两位请跟我来。”风之子依旧笑容满面,里面还隐隐带着股炫耀的意味,让人摸不着头脑。
言牧云和魏民都没有轻举妄动,跟着他在前台进行了登记,然后进入了一个类似于接待室的房间。
“两位请稍等,我马上找经理来。”风之子殷切的给两人倒好了茶水,然后轻轻关上房门离开了。
言牧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里面没动手脚。”
“奇了怪了。”魏民站起身打量起房间的陈设:“这里总给我感觉怪怪的,但我又说不上哪里怪。”
言牧云略加思索,打算说一下自己刚才的发现:“刚刚在站台上......”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因为此刻房间的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有人要进来。
两人同时扭头看去,下一秒眼神却有些呆滞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刚刚站台上那个逗弄橡胶娃娃的年轻妈妈,还有那个绑着双马尾,穿着水手服,一直在低头玩手机的学生妹。
这两人进来后没和他们有任何眼神接触,依旧在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那名年轻妈妈手里拿着一个毛绒玩具,半弯着腰,笑容满面地戳着那“婴儿”的小脸。m.xiumb.com
水手服学生妹则是背靠在墙上,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低头在手机上不知道打着些什么。
言牧云和魏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就算门外直接冲进来百十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他们都不一定会为难成这样,眼前这一幕实在有些太诡异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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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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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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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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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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