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
幻影的急救手术台旁,一枚镊子落地,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女人声音无法抑制的颤抖,双腿打颤,几乎要软倒在地上。
之前那两个怪物就已经足够骇人,一个浑身漆黑冒火,一个身体里的骨骼刺破血肉长到外面形成盔甲,但好歹勉强能分辨出人型。
但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刺鼻血腥味,被不祥的殷红液体笼罩的血衣怪物,直接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他们根本无法分辨这个充斥着疯狂与扭曲气息的怪物,究竟有没有所谓的“理智”可言。谁都不知道它下一刻是否会突然发狂,将这个房间里的所有活物虐杀殆尽。
“喂。”
一个稳重老成的男人声音响起,将在场所有在这一刻失神慌乱的人拉了回来:“不要去看,专注手上的事。”
在短暂的混乱过后,现场迅速重新恢复了平稳。
众人在被提醒之后纷纷低下头,强忍住心中的恐慌,继续之前的工作。
血衣怪物并不一定会杀死他们,但如果眼下的手术出现了失误,黑伞是绝不会放过在场每一个人的。
空旷漆黑的房间重新陷入沉寂,只剩下有些沉闷的呼吸声,防护服摩挲声,各种仪器运作声,以及......难以言明的未知声响。
“咯吱...噗嘎吱......咕呜呜......”
似是无数把生锈的菜刀前后锯割着骨头,似是成百上千颗牙齿咀嚼研磨着生肉...每一次开合,大量血浆噗滋噗滋喷挤而出......声音之诡异直令人心颤。
“有什么东西...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女人的声音出现了哭腔,她做了二十多年器械护士,对于人体能够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了如指掌。
有什么东西正在中央那头血衣怪物的身体里游走,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离体表越来越近,随时可能突破血肉的束缚钻出来。
“噗呲...滋啦啦...”
血衣怪物的侧腹裂开,一颗惨白的头颅钻了出来,仿佛孕妇生产。
“啊,跑错地方了,我本来想从你肩膀上钻出来的,结果变成腰子了。”君千面此刻整颗脑袋被白色的骨质层包裹,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在外面。
“噗噗噗,呸,臭死了。”
“回......去......”血衣怪物的肩膀处缓缓伸出两条粗壮的触手,按住了那颗探出来的脑袋。
“别别别,停,我认输。”
血衣怪物的动作停了下来,头颅微微低垂,明明五官一片光滑,却仿佛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我认输,真的。”君千面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脸颊两侧的肌肉牵动,附于表面的骨质层宛若细小鳞片般层层堆叠,看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两根粗壮的触手改推为拉,卷住君千面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整个人“拽”了出来。
“以后...我是......你爸爸......”
血衣怪物的声音沙哑尖涩,说完这句话后,像是丢垃圾一样将君千面扔进了房间后面灯光无法触及的黑暗之中。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倒了,零碎玩意儿叮铃哐当摔了满地。半晌后里面传来君千面含糊不清的说话声,依稀能听清的只有几个字:“......妈妈生的...”
可能是想说生孩子的是妈妈而不是爸爸之类的没有任何意义的疯话。
血衣怪物的身形快速缩小,最终变成了四肢健全的成年男性。
如果不是地上那一大滩腥臭的血水以及周围的打斗痕迹,在场的众人恐怕会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极为逼真的全息投影演出。
“麻烦死了。”
言牧云操控血液遮挡住自己的隐私部位,随后走向了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清闲的工作人员。Χiυmъ.cοΜ
被他锁定的那人不自觉后退两步,浑身紧绷,仿佛随时都可能夺路而逃。
“喂,你看起来很闲,防护服脱了给我。”
见对面青年不是要吃自己,那人长松一口气,随后赶忙从旁边的器械台下面找出了一条湖绿色的病号服,双手捧着递了过去:“你...您先穿这个吧。”
“也行。”
言牧云接过衣服随意往身上一套,转身走下了手术台。
不得不承认,君千面是个十分棘手的敌人,自己并没有赢。
如果是普通人,一根血丝就足以掌握其行动以及生死。
然而刚刚他把君千面整个人都吞进了体内,然后操控着数以千计的红血丝沿着骨甲的缝隙侵入其体内,却许久未能占据对方的身体。
君千面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处战场,每一个器官,每一条血管,甚至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绞杀着入侵的血丝。
言牧云继承了变异王种寄生兽“猩红女皇”的全部能力,虽然目前他还远没有到其全盛时期的程度,但尽全力而无法短时间寄生一具人类的躯体,多少还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直到最后君千面主动认输,他其实也只是做到了勉强限制对方行动的程度,还远没有到完全寄生控制。
......
房间外,叶不语和魏民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走廊两侧。
“喂,里面动静很大,我们真的不用进去帮他吗?”魏民忍不住问道。
“不用。”叶不语摇头。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那个疯子没真生气。”
“啊?”魏民有些搞不懂了,摸摸脑袋:“那这是为什么?”
“他觉得言牧云太幼稚了,或者说太单纯了。”
叶不语从兜里掏出了能力抑制器,伸进兜帽中戴好,然后继续道:“在那个男人的世界观里,言牧云的行为很蠢,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甚至是一个吸毒的罪犯,明明不会有半点收益,却不惜一再挑衅不知道深浅的对手,这样迟早会惹上惹不起的,估计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啊?那个家伙这么善良?所以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提醒言牧云?”不谈君千面的世界观,魏民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要被颠覆了。
“不。”
叶不语摇了摇头:“他虽然是出于这个动机做出的挑衅没错,但如果有机会,他也会杀死言牧云...或者说,他其实不在乎是否能杀死言牧云,只是看他不爽,觉得他的所谓‘善良’和‘道德’实在太过愚蠢,所以才忍不住动手的......就像是你看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可能会忍不住上去踹一脚之类的。”
魏民越听越迷惑,最后干脆直接放弃了思考:“我有罪,刚刚有一瞬间我竟然尝试理解神经病的想法。”
但他旋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扭头看向女孩:“所以你为什么拉我出来?你就不怕言牧云真出事?”
“言牧云不会有事的。”叶不语依旧是没有起伏的语气,只是头微微抬了起来,看向房间门的方向:
“那个男人觉得言牧云所坚持的‘善良’和‘道德’幼稚的可笑,迟早会害死自己。但是,有时候人们坚持一些事情,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了会有效果,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少了这种人的存在,在这个充斥着异能和怪物的时代,一切法律和规则都是笑话,人间不会比地狱好到哪里去,人类和动物也会变得没有区别。”
“那个男人想‘教训’言牧云,我没有阻止,因为...”
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道穿着暗绿色的身影:“走吧走吧,我换件衣服还得去警局一趟。”
叶不语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魏民感觉自己隐隐能猜到意思。
...我相信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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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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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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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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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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