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男厕所,君千面开始脱衣服,把身上的制服从上面丢进了一间锁着的厕所隔间,随后从洗手台上拿起了一件被揉成一团的外套穿在身上。
隔间门打开,一边扣扣子一边整理衣领的刘队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看到言牧云之后明显愣了一下,但黝黑朴实的脸上随后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言牧云大概能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过他也懒得解释,反正这事至少从表面上看自己也算“同流合污”。
“谢了。”君千面朝刘队摆了摆手,后者则只是微微点头,随后走出了男厕。
“这里有多少像他一样的警察?”言牧云问道。
“别误会,没多少。”君千面转过身,冲他露齿一笑:“只不过当我们想的时候,那这里就都是像他一样的警察。”
“别这么自信。”言牧云微微皱眉,虽然苏醒后也算见识了不少类似的事,但他内心总归还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初的守法阳光好青年,对此多少会感到不舒服。
君落尘笑笑,却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你刚刚说的很对,那家伙胆子那么小,我随便吓一下就昏死过去了,骨头不可能有多硬。都害怕到那种程度了还不坦白,只可能是别的原因。”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去查那个什么天境云筑?”言牧云问道。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市里一个挺上档次的饭店,我也在那里吃过几次......”君千面的声音逐渐压低,眼神里透出一股凶戾:“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先把老板绑了,肯定能问出些东西。”
不开玩笑的说,言牧云现在有点想报警。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就在警局,而且刚刚才目睹了对方和一名分队长光明正大的灰色交易。
再说了,这家伙脑子根本不正常,认定的事情恐怕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没人能够阻止。就算真的找警察或特处局去阻止他,两边斗起来也只会徒增损失。
这么看来,似乎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乎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君千面瞥过来一眼,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嘴角一撇“啧”了一声:“放心,我不是见人就杀的疯子,有分寸的。”
言牧云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个没有表情的笑容。就在不到五分钟前他才刚看过对方可怖病态的一面,实在很难想象其所谓的“分寸”到底是不是正常人所理解的那个范畴。
就在这时,清脆的铃声响起。
言牧云掏出手机,是一个未知来电。
君千面的眉头微微挑了挑,似乎猜到了对面是谁,嘴角勾起有些玩味的笑容。
言牧云将电话放在耳边,对面传来中年男人低沉冰冷的嗓音:
“喂。”
言牧云没有回应,他猜出了对方是谁。
很难想象一个天天在餐馆里大声吆喝的秃顶油腻中年男人能发出这么有磁性的声音。
可能因为他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一会儿,几秒钟后才再次发出声音:“谢谢你。”
“哦。”言牧云摸了下鼻子,对于君千面毫不掩饰地观察自己表情有些不舒服,干脆转过身去。
“虽然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方法,从结果上来说,你确实救了小雪一命......”男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声音依旧沉静,但说出的内容却有些令人心悸:
“门厦市的一切,只要你开口,我会帮你弄到。”
“哦......”言牧云摸了摸下巴,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想要什么,几秒钟后他似乎决定了,一拍脑门道:“这样吧,也不麻烦你了。让我当黑伞的‘伞柄’,我想要什么自己拿就行。”
“不麻烦你了...”君千面小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没绷住。
他知道这两人的恩怨,虽然出于理性他应该站在前老大这边...但他什么时候理性过?
君千面对于张非宇被呛只想幸灾乐祸,如果此时有桶焦糖爆米花那更是人间享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淡淡道:“我给你,你要吗?”
言牧云也懒得跟他扯皮了,眉头微皱:“我救惜雪没想过要回报,这事到此为止。”
“行。”张非宇也是敞亮人,连一回合都没拉扯,既然你说不要回报了那就是不要呗。
言牧云嘴角略微抽动:“所以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声谢谢?”
“还有一件事。”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似乎在等他发问。
然而言牧云偏偏不惯着对方,也闭着嘴不说话。
最后还是张非宇开口了:“跟惜雪一起来医院的那个女孩子,也中毒了,正在急救室抢救。”
“什么?”言牧云的眼睛猛然睁大,这是他从接听电话起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语气变得有些急躁:“医院里不是应该有警察保护受害人吗?而且你们黑伞的人呢?”
他深知那种毒性的强烈,只要短短几秒钟就会置人于死地。在没有他的红血丝保护的情况下,恐怕就算张梓桐是第一时间被推进急救室也难以保证百分百存活。
张非宇的语气也第一次出现了变化,比之前多了抹寒意:“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下的手,那个女孩见我们夫妻来了,就主动退出了病房。然后前后不到五分钟,就被人发现突然倒在了走廊。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中的招,警方现在已经控制了所有在场的人,不论病患还是医务人员......”
言牧云听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打断道:“你这么大的事情不早说,刚刚跟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
“那个女孩没事。”张非宇淡淡道。
“你...”言牧云卡壳了。
看来自己小觑了现代医学的力量,或者是太过高估了红血丝的能力。
随后他莫名有些恼火,感觉自己在这次对话中落了下风。xiumb.com
“早点来医院。”说完这一句后,对面挂断了电话。
言牧云将手机装回衣兜,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先是张惜雪被投毒,这还算好解释,毕竟对方之前从事的一直是得罪人的行业。而且身份还那么敏感,暗地里想对她下手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但是张梓桐就不一样了,她被投毒让事情的复杂程度上升了不止一个量级,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女生而已......
不,不对,她不普通。
言牧云突然想起了两个名字,“暗江会”和“圣衣”。
前者是张梓桐的父亲张子豪所曾在的黑色组织。在言牧云去年刚成为特处局实习生不久之后,“代罚者”就寄来了审判并杀害张子豪的录像,特处局和警方以此为契机将这个组织连根铲除。
后者是曾派人暗杀过张梓桐的黑色组织,和言泷也有些渊源,但后续被黑伞与警方黑白两道夹击消灭了。
难道说...这次下毒事件的背后,是这两个组织的残党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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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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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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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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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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