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妍和男人静静躺在床上。
这十天里,因为她术后需要休息,他不能抱她,便一直牵着她。
他喉结处的伤好了很多,但依旧说不出话来。
廖医生说,他这次是因为隐疾触发的失语,就算喉咙的外伤好了,也无法顺利开口。
她好心疼。
十天,整整十天,他一个字都没给她写过,一直保持着沉默。
可她却觉得,他整颗心都在她身上。
哪怕失明,他也一直在注视着她,满眼都是她。
不一会,老太太带着燕莺和池玄清进来了。
“妈妈,我来喂你和爸爸吃饭咯!”
池妍莞尔,“又要麻烦玄宝了,妈妈很惭愧。”
“妈妈胡说,喂你和爸爸吃饭,怎么会麻烦呢?只要你和爸爸能快点好起来,玄宝做什么都行。”
燕莺端着餐碟,拿筷子往上面夹菜,“嫂嫂,今晚让我喂你吧,玄宝歇一歇。”
老太太在一旁偷偷抹泪,“妍妍啊,你可回来了,要是你没了,我可怎么活?”
池妍心痛,“奶奶.......”
“还好,你回来了,你和阿禛都回来了,虽说伤得很重,但廖医生说,可以恢复,我这颗心总算咽回了肚子里。”
池妍异常感动。
这位老太太,是真把她当亲孙女来疼爱的。
因为她的消失,没赶上过春节。
过年时外公外婆没联系上她,一直很担心。
不一会,外公外婆的电话打来了。
她瞒不住,只能说腿受伤的消息。
两位老人心疼坏了,说明天要来看她。
她没有拒绝。
与其让外公外婆为她担心,不如见一面。
等晚饭过后,老太太带着燕莺和池玄清离开。
燕莺总算可以放下心去学习了。
对池玄清来讲,他还是想和爸爸妈妈同一个房间睡。
但想了想,算了。
在医院里,他已经当了十天的电灯泡。
回到老宅,还是给爸爸妈妈一点私人空间吧。
老太太安排了两名医院来的女护工在宅子里居住。
方便照顾孙媳妇。
池妍若是有需要,可以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夜晚会有人扶她上厕所。
当然,若是燕禛要解决生理问题,不需要人伺候。
毕竟他太偏执了,在能下床走动的情况下,不允许任何人碰他。
池妍的腿不仅打了钢板,外面还打了石膏,包得跟粽子似的。
腿还是不能动。
她好想翻身抱一下心爱的男人啊。
他一直用长指轻轻蹭着她的手心,似爱抚,似呢喃,似挑逗,似羽毛抚她的心尖,痒痒的。
她轻笑,看着他满头的白发,心疼极了。
摊开他的掌心,写道:“能给你剃了头发吗?我看着好难过。把白发全剃掉,几个月就长出新的黑发来了。我不会再离开你,所以你不要不开心了,不要生白发了,好不好?”
很快,男人侧躺在她身边,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手心写下,“你在我胸口再写一遍。”
池妍笑了,他喜欢在胸口写呀?
行。
一笔一划,她又写道:“可以给你剃头吗?”
他绯红薄唇轻轻咧开,抓着她的手写道:“你只要不割我下面,怎样都行。”
池妍失笑。
他真是个色胚。
这时候了,还开黄色玩笑。
她又在他心口画圈圈,“行,你答应的,别后悔。”
剃了头发,可就是光头了。
她很期待呢。
据说最考验一个男人气质的发型,是寸头。
光头比寸头还要惨。
一根头发都没啊。
男人抓着她的手,写道:“老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池妍一怔,她忘了什么?
写道:“你提醒我一下。”
男人抿着唇,久久没反应。
她轻笑,不知为何,感觉他好像很委屈,俊美的脸皱成了川字。
末了,他终于在她手心写,“说你爱我。”
池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呀。
是她的错,忘了忘了。
十天的时间里,她一次都没说过她爱他。
他也没要求过。
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
她继续在他胸口画圈圈,“抱歉啊,在医院不方便,就没说给你听,现在补给你好不好?”
男人唇角上扬,随后两片薄唇上下翕合,虽无声,但她还是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说:“都补给我。”
她莞尔,写道:“好,都补给你。我.....爱......你。”
第一遍结束,她又开始写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直到重复了十遍我爱你。
倏然,她的长指被他攥住。
他温热的唇舌含了过来。
手指在他口腔里搅动着,他的吸吮带起一阵阵的战栗和酥麻。
“燕禛......”她忍不住唤他的名字。
很快,他的脸盖了过来。
哪怕失明,依旧准确无误衔住她的双唇。
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次接吻。
在医院的十天里,他身体伤得厉害,她不许他乱动,他也就乖乖不动,甚至不翻身。琇書網
现在医生允许他动了,这就忍不住想亲亲了?
“唔......”
破碎的嘤咛被他拆吞入腹。
他的吻一开始很温柔,她像被温水煮熟的青蛙,终是陷在他火热激烈的进攻里。
他吻得那么动情,大手抚着她的脸,气喘吁吁,心脏咚咚直跳,滚烫的气息蔓延进她的毛孔里.......
她好喜欢这个吻。
失而复得,劫后余生,除了幸福,没有别的了。
这是他们互相确定心意以来的第一个吻,很有意义。
现在想来,她很后怕,怕自己命归九泉,再也见不到他和儿子。
好在她表白了,再也不压抑骨子里的爱意。
不一会,感受到他身体火热的变化。
她小脸羞赧,轻轻推拒他的胸膛。
他们都是伤员,不可以乱来的。
好在他没继续下去,只是侧躺着,长臂轻轻环着她的小腹,另一只手从她的后颈下面穿过,她整个人算是被他圈在怀里。
真是霸道。
不一会,他在她掌心写字,“我倒是想要,但不能,等你的腿彻底好了后,我们再生小棉袄。”
池妍羞得脸像熟透的红苹果。
幸亏他看不见。
不然丢死人了。
不过,她还是在他心口写,“没关系,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你。”
她不想他压抑着身体的欲念。
对他不好。
她爱他,只要能为他做到的事,都不会吝啬。
但他却是无声笑了,这次换了地方,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一笔一划,“傻老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服侍我,不差这段时间,我要你的伤好透了再说。”
池妍有些感动。
他是个欲望特别旺盛的人。
过去她切身体会过。
难得他说不要。
只为她能好好休息,就自己生生忍着。
挺好。
这男人是谁家的?
哦,是池妍的啊。
睡前,他轻轻抱着她,轻拍着她的手臂,像在哄小孩。
哪怕一句话没说,她也能get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说:睡吧,老公一直在。
池妍闭上眼,这注定是个充满爱意的夜晚。
她不知道未来和他还会遇到什么困难,但她不会放开他的手。
既然爱了,那就死死爱下去,到死都不能放手!
第二天醒来时。
池妍从枕头底下摸出新手机,是闺蜜沈听澜送给她的。
之前那部手机在地震中遗失了。
一条微信蹦出来。
是听澜发的,“妍妍,你快看新闻,秦雅意那白莲花又作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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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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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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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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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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