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握紧她的双肩,“对不起,让你为难了。但真就是最后一次,允许我这段时间多来看看你,好吗?我答应你,这段时间过后,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陆京闻,你嘴里什么时候能有句靠谱的话?答应我的事,就没有做到过!明明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招惹我?”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男人不停重复道歉,声音那般嘶哑,像卡了砂砾和棉花在喉咙里。
听得她非常难受,终是闭上眼,哑声道:“我已经答应任无雪······嫁给他了。”
“你说什么?!”他双手陡然收紧。
握得她肩膀生疼。
她的眼泪掉出来,“你没听错,我要嫁给任无雪了,以后要和他组建一个家庭。”
“澜儿······”男人的呼吸蓦地急促起来,好一会才沉重道:“你没有骗我,对吗?”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他赤红的眼眸,痛心道:“没有骗你,我找到归宿了,你成全我吧,别再打扰我了。”
“澜儿·····这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他眼里的湿润汹涌,似在强忍眼泪。
“我已经有另一半了,再见你,就是行为不端,再和你有牵扯,就是出轨,你真得要陷我于不义吗?”
沈听澜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滑进嘴里,好苦······
他的长指给她轻轻拭泪,“澜儿别哭,我会心疼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种话,她疼得肝肠寸断。
为什么人生是这样的?
爱而不得!
满身伤痕,内心血流成河。
她不愿意二嫁的。
可是没办法了,她只能带着他们的儿子,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命运是什么东西?
她看不懂,也不想弄懂了,只能任由命运的洪流把自己冲进深渊,再也无法爬上来。
“澜儿,你别哭,真的,别哭好不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他深呼吸一口气,字字重如磐石,穿透这燥热的暗夜,“澜儿,嫁给任无雪,你会·····幸福吗?”
沈听澜心如刀割。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和自己不爱的男人在一起,能幸福吗?
可是,她不能这么回答。
“幸福,他····挺好的。虽然以前花心,但现在浪子回头了。这一年来,他一直照顾我,追求我,对我有求必应,我对他的考察期结束了,所以决定嫁给他。”
“所以,近些天你消失了,是跟他在一起?”他眼中的泪光闪烁,还是在强忍眼泪。
“是!他为了保护我,被我家的吊灯砸伤了,所以我去医院照顾他,就是这样。”
久久,男人都没有回答。
但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有了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就像断线的珠子,不间歇往下掉······
他的眼睛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好····好·····好啊,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他将她抱紧在怀里。
他的胸膛剧烈跳动,滚烫的体温灼烧着她的心口。
“澜儿,你幸福我就放心了,你要幸福·····你要幸福啊。”
他一直重复着“你要幸福”四个字,不知多少遍,孜孜不倦,直到最后嗓子沙哑到说不出话来······
沈听澜的眼泪要流干了。
她没有再催他。
她知道,他这么说,代表会成全她。
终于,他将她放开,沙哑道:“澜儿,我以后不会让你为难了,不会纠缠你了,你要好好的,和·····任无雪。”
“我知道,谢谢你的祝福。”
“谢谢······”他忽然苦涩一笑,“这两个字,不要对我说,如尖刀扎我的心。”
“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去吧,澜儿,你该睡觉了。”
沈听澜把眼泪擦干,努力调整好情绪,“好,我走了,陆京闻,再见。”
她转过身,大步离开。
未曾回过一次头。
回到房间里,孩子正在哭。
她顾不得难过,赶紧喂奶······
折腾完后,她关上灯,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当她把任无雪搬出来的时候,就代表她要和过去彻底告别了!
她能忘记陆京闻的,对吧?
一定能!
心理上可以安慰自己,可为什么眼泪就是流个不停呢。
过了会。
沈听澜倏然听到露台处的落地玻璃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身躯一缩,下意识以为是刮风了。
谁知不久后,床上凹陷了一边。
正当她想惊呼时,熟悉的清冽气息包围了她。
男人从后往前,轻轻拥住了她。
他的身体很烫,不正常的烫,呼吸沉重,像是呼吸道里塞了棉花,每一次换气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xǐυmь.℃òm
陆京闻!
他怎么突然进来了?
还有,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的家,不是有安保设施吗?
早知道他能不惊动任何人地进来,她就把露台门关死了。
他不是刚刚答应她,不会再纠缠她的吗?
她想骂他,推他,将他撵走,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可是她不敢。
怕惊醒了一旁婴儿车里的小五月。
一旦小五月哭出声,一切就瞒不住了!
“澜儿······”
男人唤着她的名字,流下的眼泪滴淌在她的脖颈里,冰凉一片。
“我是想祝你幸福,可·····当你亲口跟我说,你有了另一半,要嫁给对方时,我的心疼得根本受不了。原来,我根本接受不了你心里住进别的男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从未改变过。”
他圈紧她的腰,喃喃道:“澜儿,你还是爱我的,对吗?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以前你是那么爱我,你爱了我二十二年,怎么会说爱就不爱了呢?不过是过去了一年多,你就不爱我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变心?你这个让我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女人······”
沈听澜想装睡的。
她觉得,他是认为她睡着了,才喃喃自语的。
只要她继续装睡,天亮前,他肯定会走的。
但天不遂人愿,总是有猝不及防的事发生。
小五月哭了!
哭声嘹亮,一声接着一声,如惊雷炸响在她耳边。
她的心揪紧,整个人要崩溃了!
他肯定听见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她要怎么解释这个孩子的存在?
怎样说,能让他不怀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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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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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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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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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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