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给我倒酒,我再考虑要不要接受你的道歉。”
江衍垂眸想了片刻,道:“你先把体内的酒解了。”
想起当初云然在临渊城夜里爬墙出去喝酒,结果喝上头了,回来的时候醉得满脸通红,见到一个人就拉着他要给他唱歌,还拿着剑在城主府四处乱砍。
当然,第二天萧乔就把账单送到云家,并且代云家把云然关了一个月禁闭。
那天晚上在城主府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到心累的,尤其是被她拉着听歌又逼着对打的萧乔和江衍。最可恨的是,她醒来后倒好,把所有事忘得一干二净。
云然趴在桌子上,眼睛往上望着江衍,无奈叹气,“可是我的经脉承受不住灵力怎么办?”
说实话,云然现在醉醺醺地趴在桌上望着他的模样实在有些过于可爱了,如果不是和云然从小就认识,他几乎要以为云然是个女人了。
但此时心头微妙的悸动在听到云然脱口而出的话时瞬间僵住,指尖有些无措地来回搓揉,心脏在停滞一瞬后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他声音晦涩地开口问道:“……什么?”
承受不住灵气是什么意思?他的经脉什么时候受的伤?
然而云然说出了江衍最不敢想的猜测。
“我不能修炼了。”仿佛是醉意上来了,云然心里的情绪被无限放大,经过几十年已经快忘记的难过和委屈重回心头,“剑骨碎了,灵脉被剑骨影响用不了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后突然又生气了,“太过分了,等我找到他,我要把我的伤加倍还给他!”
“把他的剑骨也打碎!”云然说完又皱眉,“不对,他好像没有剑骨。”
“那个人连剑骨都没有,他肯定是嫉妒我。”她笑着对江衍说道,“好可怜哦。”
江衍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住,低头躲开云然的目光,“你恨我吗?”
他该恨他的。江衍心想。
云然安静了很长时间,江衍的心逐渐下沉。
他抿唇,抬头却发现云然一直望着他,表情很柔和,眼中没有丝毫怨怼和后悔。
“江衍,”云然枕着胳膊侧头注视他,“我为什么要恨另一个受害的人?”
“如果当时我抛下你跑了,现在的我才会后悔,说不定已经滋生出心魔,变得再也不是我了。”她说着有些困了,脸埋在胳膊里打了个呵欠,随后索性就趴在胳膊上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不会抛下别人的,不是吗?”
江衍,我们是一样的人。云然半梦半醒中吐出这句话,也不知道说出来了没有。
第二天云然醒来时望着陌生的房间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她一边打开门一边舒畅地伸个懒腰。
还好灵酒对人没害,喝再多醒来时也不会头疼。她可是见过人间的那些人喝醉后吐了满地,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不过她也没喝醉过就是了。云然心想。
过几天等那四个小麻烦开始除魔后,她也该进鬼域准备准备了。至于怎么潜入魔罗殿的地牢,她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刚走出门没几步,云然就看到院门前站在树下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腰间挂着从不离身的玄剑,身姿挺拔,面如冷玉,一身傲骨仿佛从不曾被折断。
江家少城主江衍,如今拜入剑阁门下,是当之无愧的小剑仙。
“哟,”云然上前打招呼,“江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说过几天才到吗?她师父到底靠不靠谱啊?
不是云然不想见到江衍,毕竟他们关系还算不错。但江衍真的太守他们临渊城的规矩了,当年她晚上翻墙出门,十次有七次是被他抓住的。
还总是喜欢二话不说就拔剑,唉,真是开不起一点玩笑。云然显然是忘了当初是怎么偷偷在江衍衣服背后缝上歪歪扭扭的小碎花,还不准丫鬟侍从告诉他的事了。
江衍盯着云然看了两秒,“你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嗯?”云然不解,“我自己走回来的啊。怎么了?”
说完,云然轻“嘶”一声,这一说不就暴露自己昨晚又出去的事情了吗?
啧,这么些年没见,江衍真是能耐了啊。
不过江衍听到她的话也不像当年那么一点就炸了,还挺让云然意外的。
江衍不经意扫过云然腰间挂着的剑,目光在上面缠着的灰布上顿了下,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没什么。”
“那你找我有事?”
“比剑。”
云然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我才不和你比。江小剑仙你这不是欺负残疾人吗?”
“不用灵力,比剑招。”江衍坚持。
如果是几十年前,江衍找她比剑她能理解,毕竟这位是个剑痴,整天除了练剑就是比剑,生活单调得很。但现在她剑骨都断了这人还找她比剑她是真的无法理解。
怎么,还上瘾了是吗?
“何必呢?”云然后退两步,“你是不是想趁机报复我。”
“早知道那时候下手就轻点了,”云然叹息,调侃道,“如今真是虎落平阳。”
“我会帮你找到办法的。”江衍在心里算着自己还有哪里没有去找过。
他知道修真界曾经有人成功修复过剑骨,那人留下的方法他已经有线索了。很快就会找到的。
云然对上江衍坚定的目光,两人对视,分毫不让。
最后云然还是拗不过江衍,“好吧。”
“不过既然是你找我比剑,那就要听我的。”云然道,“你要蒙住眼睛,也不能用灵气感知我的位置。这样才算公平。”
“蒙眼?”江衍皱眉不解。
“你眼神太吓人了,我怕对我造成精神伤害。”云然一本正经。
“……好。”
城主府中就有练武场,江衍带着云然过去的时候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估计都去城中巡逻了。
江衍和云然很默契选择不用自己的剑,从练武场中挑选一把还算趁手的武器。
江衍选的还是剑,云然却挑了柄三叉戟,她颠了两下觉得还算顺手。
“你为什么不选剑?”
“想试试其他的,不行吗?”云然作势要把三叉戟放回去,“那要不然算了,不比了。”
“随你。”
两人站在比武台上,江衍眼前蒙着一条黑布,握住剑柄蓄势待发。
他等着云然出招,那边却丝毫没有动静。
“云然?”
江衍皱眉,摘下黑布望去,眼前哪还有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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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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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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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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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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