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李墨晨微微眯起眸子,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本王好看么?”

  “好看。”几乎是脱嘴而出的回答道。

  李墨晨嘴角明显的笑意好像是在说,这个答案,本王很满意。

  江心悦尴尬至极,赶紧回头从鸾儿手中的黑木托盘端起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药凉了,王爷还是先服药吧。”

  她微蹙着眉,明眸微动,这药……都是些温补的药材熬的,虽然名贵,但见效慢,李墨晨若是按这个方子吃下去,能好就怪了。

  “本王自己来吧。”李墨晨修长好看的手接过药碗,碗口触碰到唇边,他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斜睨了眼陷入沉思的江心悦,然后像喝白水一样一饮而尽。

  既然安也请了,疾也侍了,江心悦沉吟不语,起身给他行礼跪安。

  李墨晨没有什么过多的事情要嘱咐,只草草交待她,以后府中大小事务都交由她来打理。

  回自己朝凤阁的路上,突然间的就下起了雨,等到进屋时身上已然湿了个透,命人打了热水,洗了个热水澡后,裹着被子就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姜茶,静静地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莺儿和鸾儿守在一边,不敢出声儿。

  江心悦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样利用现有的资源去解决她想解决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雨势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江心悦一袭粉红烟纱裙,裙上是金线绣制的凤凰图案,为了不失寒酸,她特意簪了外祖母给的两支牡丹并蒂簪,脸上略施粉黛,颇有一翻黛眉开娇横远又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味道。

  莺儿扶着她上了马车,宫中规矩繁多,她怕带两个丫鬟会落人闲话,便指了莺儿随身伺候。

  马车内,李墨晨一袭白衣常服,领口绣着金丝流云滚边,腰间配了一枚龙纹白玉佩,坠着玄黄流苏,乌黑的头发用嵌玉银冠高高束着,整个人要比昨晚的他略显精神些了。

  他斜靠在马车上的软垫上,手里执着一本书,他正看的入神,他的王妃就掀了帘子不客气的坐了进来。

  他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咳嗽两声便礼貌的开口问道:“王妃昨夜睡的可踏实?”

  “还行,有点认床罢了。”江心悦心中所想回答的也丝毫不婉转。

  “一会儿进了宫,不要乱跑。”李墨晨继续低着头看书,便不于理会江心悦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走着,江心悦觉得这种感觉就像是数学老师在台上讲课一般,催眠效果极佳。她实在熬不住,恍恍惚惚的便睡着了。

  到了宫门口,马车就不让进了,就得改换步辇,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了李墨晨的肩膀上,一时有些失态,赶紧坐直了身子,收拾了两下自己的妆容。

  “王妃好睡眠,本王新做的衣裳可是头一回穿。”李墨晨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发丝有些凌乱的女人,昨日见她故作端庄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呢,没想到今日就现回原形了。

  “我…我……妾身…妾身改日赔一件给王爷。”江心悦觉得尴尬大了,靠在他身上睡了便罢,流口水是怎么一回事?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天才鬼医杀手,怎么会做这种没脸面的事,而且当事人还是自己不太熟的老公。

  “先欠着吧,扶本王下车!”李墨晨收敛了笑意,恢复往日一贯的清冷和一副我见犹怜的病态模样。

  马车外早有小太监候着,奉旨来给靖王夫妇带路来的。

  当今的皇后娘娘知道靖王自幼身体不好,便去皇上面前求了恩典,每回靖王殿下入宫可乘坐宫里御用步辇,天下人皆知,皇后娘娘宽厚仁德,对不是自己嫡出的儿子都能做到爱护有加,配得上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圣上下了朝便和几位内阁学士在御书房议事,无暇来后宫看自己体弱多病的儿子和刚进门儿的新媳妇。

  “老七,快,快让母后瞧瞧,母后听闻昨儿你大婚的时候突然昏厥,是病症又犯了么?那些个庸医,这么多年了,两个大活人都治不好!!”这个中年女人气质非常优雅,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盘在脑后,头戴凤钗步摇,莲步生姿。

  从她急切的语气中听得出来她很在意靖王殿下的安危,靖王在皇帝的众多儿女当中排行第七,所以杜皇后经常老七老七的叫。

  “咳咳……儿臣无碍,幸得胡太医来得及时儿臣才捡回半条命。”李墨晨脸色苍白,低低的咳嗽两声,目光落在江心悦身上:“王妃她很懂事。今日,儿臣专程携王妃过来给父皇和母后谢恩的。”

  “儿臣江氏,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秋万代,福寿安康!”江心悦跪在地上行跪拜大礼,嘴巴甜一点又死不了人,何况这人是母仪天下尊贵万千的皇后,巴结巴结总不会吃亏的。

  “请起请起,快快请起!”皇后杜若梅顺着李墨晨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江心悦,随即一脸欢喜的扶起江心悦,笑得合不拢嘴并拉着她的手,亲切寒暄道:“我这儿子也成家了,这心里头欢喜的不得了,就算是马上去到地底下,也都能跟他亲娘有个交代,也无憾了。”

  杜皇后说着说着,还洒了两滴泪:“只是这孩子自小病弱,若能尽快有所出,那自然是更加美满了……”

  结婚第二天就被婆婆催娃,你当是下蛋呢?

  江心悦暗自腹诽,但面儿上还是挂着端庄温和的笑容,不准备开口搭话了。

  杜皇后的宫殿是离皇上最近的长春宫,宫内的一应装扮颇为华贵大气,地铺白玉,内嵌金珠,殿中焚的是沉香,香气浓郁,墙壁栋梁和柱子都是云彩花纹,多彩多姿。

  皇后拉着江心悦的手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已经完全忘了她的老七还被她晾在一旁。

  李墨晨倒也自觉,他知道他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肯定有很多话要嘱咐这位新妇的,他也省得耳根子清静,借口乏了便去偏殿歇息去了。

  杜皇后命人传了午膳,又差人去了承乾殿请皇上来用膳,前前后后的张罗着,这股热情差点儿令江心悦忘了婆媳矛盾是什么。m.χIùmЬ.CǒM

  皇上政务繁忙,宫人连连请了三回都没能请动,承乾宫回话说是让他们午膳先用着,皇上得了空回来的。

  早就听闻靖王不受待见,没想到传闻难得一见啊,江心悦有些好奇的抬头想看看这位靖王殿下是不是有些难过的表情。

  星辰般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平静优雅的吃着碗里的炙羊肉,他感觉到江心悦似乎是看好戏的目光,便伸手替她夹了一筷子羊肉,温声说到:“母后宫中炙羊肉的手艺一绝,火候掌控的很好,你尝尝看。”

  江心悦看着白玉碗中的那坨黑乎乎的羊肉,实在提不起食欲,硬逼着自己的咬了一小口,她想起了以前除了杀人和救人,平生第三大爱好就是美食了。

  二十多年的资深美食家来品尝皇后宫中的炙羊肉,啧,还是没有羊肉火锅来的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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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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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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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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