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互鞠躬吧,哈利,”伏地魔说着欠了欠身,但他那张蛇脸始终望着哈利,“来吧,礼节是要遵守的……邓布利多一定希望你表现得很有风度……向死神鞠躬吧,哈利……”
食死徒们大声哄笑起来。伏地魔那没有嘴唇的嘴巴露出了微笑。哈利没有弯腰,他不会让伏地魔在杀他以前玩弄他……他不会让他得逞……
“我说了,鞠躬。”伏地魔举起魔杖——哈利感到脊梁骨一弯,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无情地把他的后背往前按似的。食死徒们笑得更厉害了。
“很好,”伏地魔轻声说道,抬起了魔杖,哈利背上的压力也消失了,“现在你看着我,像男子汉一样……昂首挺胸,就像你父亲死时那样……
“现在——我们决斗。”
伏地魔举起魔杖,哈利还没来得及自卫,甚至连动都没来得及动一下,就再次被钻心咒击中了。剧烈的疼痛占据了一切,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白热的刀子扎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的头肯定是疼得要开裂了。他尖声惨叫,他有生以来从没有发出过这样凄厉的叫声——
然后这一切停止了,哈利翻身爬起,像虫尾巴被砍掉了手后一样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他踉踉跄跄地撞到食死徒组成的人墙上,他们把他推回到伏地魔跟前。
“暂停,”伏地魔说,两条细缝一样的鼻孔兴奋地张大了,“休息一会儿……很疼吧,哈利?你不希望我再来一次,是不是?”
哈利没有回答,他即将死去。那双残忍的红眼睛正在告诉他这一点……他会被杀死的,而他对此毫无办法……但他不会屈服,他不会听伏地魔的摆布……他不会求饶……
“我问你要不要我再来一次,”伏地魔轻轻地说,“回答我!魂魄出窍!”
顿时,哈利感到脑子里没有了思想,这是他一生中第三次有这种感觉……多幸福啊,不用思考,他好像在飘浮,在做梦……说“不要”,……说吧……说“不要”……
我不说,他脑海深处有一个更有力的声音说道,我不回答……
说“不要”……
我不说,决不说……
说“不要”……
“我不说!”
这几个字从哈利嘴里迸出来,在墓地上空回响,梦幻的状态突然消失了,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似的——钻心咒在他浑身留下的疼痛又全部回来了——他重新意识到他在哪里,面前是什么……
“你不说?”伏地魔轻声说。食死徒们不笑了。“你不肯说‘不要’?哈利,我要在你死前教会你服从的美德……也许要再来一点儿疼痛?”
伏地魔举起魔杖,但这次哈利有所准备。他凭着魁地奇比赛中练出的敏捷,朝旁边一扑,滚到大理石墓碑的背后,咒语击空了,但他听到了墓碑裂开的声音。
“我们可不是在捉迷藏,哈利。”伏地魔轻声说,那冷酷的声音在渐渐靠近,食死徒们在发笑,“你不能躲着我,这是否表示你已经对我们的决斗感到厌倦了?你是不是希望我现在就结束它,哈利?出来吧,哈利……出来决斗吧……会是很快的……甚至可能没有痛苦……我不知道……我没死过……”
哈利蜷缩在墓碑后面,他知道一切都完了。没有希望……孤立无助。他听着伏地魔步步逼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念头超越了恐惧和理智:他不能像捉迷藏的小孩一样,蜷缩在这里死去;他不能跪倒在伏地魔的脚下去死……他要像他父亲一样站着死去,要在自卫中死去,即使自卫是不可能的……
不等伏地魔的蛇脸转过墓碑,哈利站了起来……他握紧魔杖,举在身前,闪身冲了出去,正对着伏地魔。
伏地魔也有准备。在哈利喊出“除你武器!”的同时,伏地魔喊道:“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从伏地魔的魔杖中射出,同时哈利的魔杖中喷出了一道红光——两道光在空中相遇——哈利的魔杖突然像通了电似的振动起来,他紧紧攥住它,即使他想放手也放不下了——一道细细的光束连接着两根魔杖,既不是红的也不是绿的,而是耀眼的金色。哈利惊奇地顺着光束望去,只见伏地魔苍白细长的手指也握着一根颤动的魔杖。
然后完全猝不及防地,哈利感到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他和伏地魔都升到了空中,两根魔杖仍然被那道闪烁的金线连在一起。他们从伏地魔父亲的墓碑前飞到一片没有坟头的空地上……食死徒们在喊叫,请求伏地魔的指示。他们跟了过来,重新把哈利和伏地魔围在中间。大蛇在他们脚后游动,有几人抽出了魔杖——
连接哈利和伏地魔的那根金线突然分裂了,但两根魔杖仍然紧紧相连,哈利和伏地魔的上方出现了上千道光弧。光弧在他们周围相互交织,最后形成了一个圆顶的金网,一个由光构成的笼子。食死徒们像野狗一样围在笼外,他们的叫声奇怪地减弱了……
“不要动!”伏地魔高声向食死徒们喊道,哈利看到他的红眼睛惊愕地张大了,看得出他对眼前的情景十分震惊,竭力想挣断还连接着两根魔杖的光线。哈利用双手死死攥住魔杖,金线仍然连在一起。
“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动!”伏地魔朝食死徒们喊道。
忽然有一阵仙乐在空中响起……它是从哈利和伏地魔周围振动的光网的每一根光丝上发出来的。哈利听出来了,尽管这音乐他以前只听过一次。这是凤凰的歌声。
对哈利来说,这声音代表着希望……这是他一生中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他感到这歌声在他内心而不是在他周围……这声音使他想到了邓布利多,几乎像是一个朋友在他耳边说话……
不要断开连接!
我知道,哈利对音乐说,我知道不能断掉……可是他刚想到这里,维持连接的难度陡然增加了。他的魔杖更加猛烈地振动起来……连接他和伏地魔的金丝也发生了变化……仿佛有大颗的光珠沿着光丝滑来滑去——哈利感到手中的魔杖抖动了一下,光珠开始缓缓地朝他这边滑来……光珠正离开伏地魔朝他这一头移动,他的魔杖在剧烈地振动……
随着第一颗光珠接近哈利的杖尖,他手中的魔杖变得滚烫,他简直担心它会烧起来。光珠靠得越近,哈利的魔杖振动得越厉害。他以为他的魔杖肯定经不住光珠的一碰。他的魔杖仿佛马上就要在他手中碎裂了——www.xiumb.com
哈利集中全部意念,努力将光珠逼向伏地魔那边。他耳中回响着凤凰的歌声,他目光坚定,喷射着怒火……慢慢地,慢慢地,光珠颤抖着停了下来,然后同样缓慢地开始朝另一头移动……现在是伏地魔的魔杖猛烈地振动了起来……伏地魔看上去很震惊,几乎有些害怕……
一颗光珠颤抖着,离伏地魔的杖尖只有几英寸了。哈利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但他一生从未这样聚精会神,一心只想把光珠逼入伏地魔的杖尖……慢慢地……慢慢地……光珠顺着金线移动……颤抖了片刻……与杖尖相连了……
顿时,伏地魔的魔杖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尖叫,回响不绝……然后,伏地魔的红眼睛吃惊地瞪大了——有一只由浓烟形成的人手飞出了杖尖,消失不见了……是他为虫尾巴制造的那只断手……又一阵痛苦的叫声……一个更大的物体从伏地魔的杖尖冒出来,是一个灰色的大东西,仿佛是由最稠密的浓烟构成的……先出来一个头……然后是胸部和手臂……是一个哈利只在梦中见过的老头的身体。
如果哈利会因震惊而丢掉魔杖的话,那就是在此刻。但他本能地牢牢攥紧魔杖,使金色的光丝保持不断,尽管那个灰色的幽灵(是幽灵吗?它看上去那么实在)整个儿从伏地魔的杖尖钻了出来,好像是从非常狭窄的管道中挤出一般……老头的灵魂站了起来,望望金色的光丝,说话了。
然而,哈利听到的却是属于楚汐的声音,满是虚弱却隐含坚强。他不知道楚汐是怎么做到传递声音却好像无法让其他人听见的。“坚持住,哈利。等会…我们一起回去……门钥匙……”这个微弱的鼓励似乎让哈利的手臂与求生意念增强了几分力量,即使伏地魔想逼迫光珠返回,也暂时无能为力。
“这么说,他真的是个巫师?”这回哈利听到了老头的声音,他的眼睛望着伏地魔,“这家伙要了我的命……你跟他斗,孩子……”
可是又一个人头出现了……像一个烟灰色的头像,这是个女人……哈利拼命抓稳魔杖,双臂都在颤抖。他看到这女人落到地上,像其他人一样直起身子,张望着……
伯莎·乔金斯的影子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这场搏斗。
“别撒手!”她的喊声带着回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别让他害你,哈利,别撒手!”她和另外一个影子开始沿着金网的内壁走动,食死徒们则在外面绕着金网乱跑……被伏地魔害死的幽灵一边绕着决斗者走动,一边小声地鼓励哈利,同时对伏地魔咬牙切齿地说着一些哈利听不见的话。
现在又一个人头从伏地魔的杖尖冒了出来……哈利一眼就看出了她是谁……仿佛他从第一个影子冒出来那一刻起就期待着她出现似的……他一眼就看了出来,因为冒出来的是他今晚想得最多的人……
一个长头发的女子的幽魂像伯莎那样落到地上,直起身子注视着他……哈利的绿眼睛望着他母亲的面孔,双臂猛烈地抖动着。
“你爸也来了……”她轻声说,“他想见你……会没事的……顶住……”
他果然出来了……先是脑袋,然后是身体……一个头发蓬乱的高个儿男子——詹姆·波特的灵魂从伏地魔的杖尖升起,像他妻子一样落到地上,直起身子。他走近哈利,低头看着他,用同样遥远、带着回响的声音对他说话,但声音很低,伏地魔听不见——伏地魔看到被他杀害的人在周围走来走去,吓得脸色铁青……
“连接断开后,我们只能待一小会儿……但我们会为你争取时间……你必须拿到门钥匙,它会把你带回霍格沃茨……明白吗,哈利?”
“明白。”哈利喘着气说,魔杖开始在他手里滑动,他拼命抓住它。
“哈利,等会来我这里。门钥匙在这里。”楚汐比先前更为微弱的声音在哈利耳旁清晰响起。“如果你支撑不住…我会为你挡一段时间——”
“撤吧,”哈利的父亲小声说,“准备快跑……现在就撤……”
“嗨!”哈利高声喊道,他觉得自己反正也坚持不下去了——他用力将魔杖向上一挑,金线断了,光网不见了,凤凰的歌声也消失了——但屈死在伏地魔手下的几位人影并没有消失——他们把伏地魔围了起来,不让他看见哈利——
哈利使出平生气力狂奔,把两名惊呆的食死徒撞到了一边。他穿来穿去,用墓碑作掩护。他感觉到食死徒们的咒语在他身后嗖嗖追来,打在墓碑上——他躲避着咒语和坟墓,朝楚汐的方向冲去。他忘记了腿上的疼痛,一心只想着他要做的事情——
“击昏他!”哈利听见伏地魔喊道。他又听到楚汐对自己单独说话:“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在离楚汐十英尺的地方,哈利急忙闪到一个大理石天使雕塑后面,避开了身后射来的红光,却见天使的翅膀尖被咒语打得粉碎。他攥紧魔杖,从天使后面冲了出来——
“障碍重重!”哈利将魔杖越过肩头,狂乱地指着身后追来的食死徒,高声吼道。随着一声沉闷的叫喊,他知道自己至少拦住了一个,但没有时间停下来看了。他跳过某块石头,听见身后传来更多魔杖发射的声音。他扑倒在地,伸手去抓躺在地上的楚汐的胳膊,一阵光雨掠过他们的头顶——有一道蓝色光束斜向他们射来,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哈利隐约知道,那是楚汐放出的铁甲咒或者其他防御咒语——
“闪开!我要杀死他!他是我的!”伏地魔尖叫道。
哈利听到楚汐轻声念道:“奖杯飞来。”
奖杯腾空向他们飞来。哈利一把抓住杯柄——
他们能听见伏地魔狂怒地叫喊,同时感到肚脐下方被扯了一下,门钥匙起作用了——哈利感到他被一阵五彩的旋风席卷而去,楚汐在他身边……他们回去了。
楚汐感到自己摔倒地上,脸埋在草里,鼻子里全是青草的气味。在门钥匙带她飞行时,她是闭着眼睛的。现在她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跑光了。她头晕得厉害,感觉身子下面的地面像船甲板一样在颠簸摇晃。钻心咒带来的后遗症仍未过去…成功回到霍格沃茨这个念头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放松……
她朦朦胧胧地听到很多人的脚步声,然后…她感到自己被翻了过来,全身进入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里。楚汐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啊,是麦格教授……对方的脸庞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墨提斯…”麦格教授仔细关注着眼前面色雪白的墨提斯,感受到怀中人真切的□□与缓慢的心跳声,她的内心抑制不住地感到庆幸与心疼。
楚汐勉强勾起唇角,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那双清透的蓝眸直直盯着麦格教授,如雨后的湖水一般澄净清澈,没有一丝杂质。然而,以往整洁柔顺的长发无比凌乱地垂散在身后,宽松的幽蓝色衣袍更衬显出她那单薄瘦削的身体。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眉紧蹙,汗滴垂落,无不显示着她正在遭受的巨大痛苦。
“墨提斯,你现在哪里不舒服?”麦格教授急切地问道。
楚汐满是无力地摇了下头,一语不发。她的目光在逐渐涣散,瞳孔不由自主地渐渐散大。迷糊中她看到了繁星点点的夜空。她还清楚地记得——就在几天前的O.W.L.天文学实践考试中,发现火星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水星正在势弱……战争,开始了…………
“墨提斯,坚持住,好吗?”麦格教授轻柔而隐有焦虑的声音在楚汐耳旁响起。“我已经通知了时老先生……”
楚汐仍然一言不发,只是双目无神地看着麦格教授。她现在感到很累,可是,她竟然无法让自己沉睡……周身刻骨铭心的痛楚依旧存在,大脑头疼欲裂,这让楚汐感到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明明她的身体沉浸在也许这世上最舒适的地方,她却依旧感到很清醒……
“墨提斯,哈利说你被人用了钻心咒?”邓布利多教授沉稳的声音在楚汐近旁响起。
“什么!钻心咒!”这是麦格教授的声音……
然后她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阿道夫爷爷、扬叔叔、韦斯莱夫人……可她看不清一切东西,她只是看到了麦格教授的面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等楚汐再次勉强集中精神时,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她自己蜷缩在麦格教授怀里。这里有很多人……
“墨提斯,你怎么样了?”麦格教授第一个注意到墨提斯的状态改变。
“唔……”楚汐轻轻呻(和谐)吟了一次,依旧不语。
“小天狼星、莱姆斯、哈利、扬,不要去跟她说话,她急迫需要安静。”邓布利多教授沉重的声音在楚汐背后响起。“米勒娃,把事情简短说清楚。接下来,我们会一起知道真相……”
“你刚才一直抓着我的衣袍。”麦格教授轻声解释,“格林德沃弄断那一部分的衣角后,你的状态就更糟了…时老先生让我暂时不要离开你。”
“邓布利多教授认为你可能需要接受一些东西。所以我带你来到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办公室。他说——理解是接受的第一步,只有接受后才能够康复。你需要知道是谁使你经历了今天晚上的磨难,以及为什么会这样。”
“躺在地上的那个不是真正的穆迪,西弗勒斯在去拿强效吐真剂,还有闪闪。”
楚汐无力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麦格教授低下头,使双方额头互相碰触,墨提斯的温度好像一直在下降。“墨提斯,坚持住,好吗?再过十个小时,时老先生就会赶来。”她的话语中隐有恳求之意。
一丝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好……”
“墨提斯……”麦格教授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说什么。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邓布利多走到一只有七把锁的箱子跟前,将第一把钥匙插进了锁眼,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咒语书。邓布利多关上箱子,将第二把钥匙插进了第二把锁里,再打开来,箱子里不再是咒语书,而是各种破损的窥镜、一些羊皮纸和羽毛笔,还有一件银色的隐形衣。哈利惊奇地看着邓布利多将第三、第四、第五和第六把钥匙插进锁里,打开箱子,每次出现的东西都不一样。最后他将第七把钥匙插进锁里,掀开箱盖,哈利惊叫起来。
箱底竟然是一个大坑,像是一间地下室。约莫三米深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骨瘦如柴,仿佛睡着了。是真正的疯眼汉穆迪。他的木腿不见了,魔眼的眼皮下是空的,花白的头发少了好几撮。哈利望望箱底熟睡的穆迪,又望望办公室地上昏迷的穆迪,惊愕万分。
邓布利多爬进箱子里,轻轻落到熟睡的穆迪身旁,俯身看着他。
“被击昏了——中了夺魂咒——非常虚弱。”邓布利多说,“当然啦,他们需要让他活着。小天狼星,把假穆迪的斗篷扔下来——他冻坏了。需要把他交给庞弗雷夫人,不过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小天狼星照办了。邓布利多把斗篷盖在穆迪身上,为他盖严实了,然后爬出箱子。接着,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弧形酒瓶,拧开盖子,把酒瓶倒过来,一股黏稠的液体洒在了办公室的地板上。
“复方汤剂,哈利,墨提斯。”邓布利多说,“你们看,这多么简单,多么巧妙。穆迪向来只用他随身带的弧形酒瓶喝酒,这是出了名的。当然,冒充者需要把真穆迪留在身边,以便不断地配制汤剂。你看他的头发……”邓布利多望着箱子里的穆迪说,“被人剪了一年,看到不整齐的地方了吗?但是我想,我们的假穆迪今晚也许兴奋过度,忘记按时喝药了……每小时喝一次……等着瞧吧。”
邓布利多拉出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眼睛盯着地板上昏迷不醒的穆迪。其余人的目光也都停留在地上的穆迪上面。
看着看着,地上那个人的脸起了变化,伤疤渐渐消失,皮肤光滑起来,残缺的鼻子长全了,缩小了。长长的灰发在缩短,变成了淡黄色。突然当啷一声,木腿掉到一旁,一条真腿长了出来。接着,那只带魔法的眼球从眼窝里跳了出来,一只真眼取代了它的位置。那带魔法的眼睛滚到地板上,还在滴溜溜地乱转。
大家可以看到面前躺着一个男子,皮肤苍白,略有雀斑,一头浅黄的乱发。
走廊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斯内普教授带着闪闪回来了。
“克劳奇!”他呆立在门口,“小巴蒂·克劳奇!”
邋邋遢遢的闪闪从斯内普的腿边探出头来。她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巴蒂少爷,巴蒂少爷,你在这儿做什么?”她扑到那年轻男子的胸前。“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主人的儿子!”
“他只是中了昏迷咒,闪闪。”邓布利多说,“请让开点。西弗勒斯,药水拿来了吗?”
斯内普教授递给邓布利多一小瓶澄清的液体,就是他在课堂上威胁哈利时提到过的吐真剂。邓布利多站起身,弯腰把地上的男子拖了起来,使他靠墙坐在照妖镜下面。
照妖镜里,邓布利多、斯内普、布莱克、卢平、格林德沃和麦格仍在朝他们看着。闪闪依然跪在那里,双手捂着脸,浑身发抖。邓布利多扳开那人的嘴巴,倒了三滴药水,然后用魔杖指着那人的胸口说:“快快复苏!”
克劳奇的儿子睁开眼睛,他目光无神,面颊松弛。邓布利多蹲在他身前,和他脸对着脸。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邓布利多镇静地问。
那男子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听得见。”他低声说。
“我希望你告诉我们,”邓布利多和缓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
小克劳奇颤抖着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平板语调讲了起来:“我母亲救了我。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求我父亲把我救出去,算是最后为她做一件事。父亲很爱她,尽管他从来不爱我。他同意了。他们一起来看我,给我喝了一服复方汤剂,里面有我母亲的头发。母亲喝了有我的头发的复方汤剂。我们交换了容貌。”
闪闪摇着头,浑身发抖。“别说了,巴蒂少爷,别说了,你会给你父亲惹麻烦的!”
但是小克劳奇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用平板的声音说了下去:“摄魂怪是瞎子,它们嗅到一个健康人和一个将死的人走进阿兹卡班,又嗅到一个健康的人和一个将死的人离开阿兹卡班。我父亲把我偷偷带了出去。我装成我母亲的样子,以防有犯人从门缝里看见。”
“我母亲在阿兹卡班没过多久就死了。她一直没忘了喝复方汤剂,死的时候还是我的模样,被当成我埋葬了。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是我。”那男子的眼皮颤动着。
“你父亲带你回家后,把你怎么办的呢?”邓布利多平静地问。
“假装我母亲去世。举行了一个秘密的葬礼,坟墓是空的,家养小精灵护理我恢复健康。我父亲要把我藏起来,还要控制我,他不得不用了好些咒语来制约我。我体力恢复之后,一心只想找到我的主人……重新为他效劳。”
邓布利多问:“你父亲是怎么制约你的?”
“夺魂咒,”小克劳奇说,“我被我父亲控制着,被迫从早到晚穿着隐形衣。我一直和家养小精灵待在一起。她是我的看护。她同情我,说服我父亲有时给我一些优待,作为对我表现不错的奖赏。”
“巴蒂少爷,巴蒂少爷,”闪闪捂着脸抽泣道,“你不应该告诉他们,我们会倒霉的……”
“有没有人发现你还活着?”邓布利多轻声问道,“除了你父亲和家养小精灵之外?”
“有,”小克劳奇的眼皮又颤动起来,“我父亲办公室的一个女巫,伯莎·乔金斯。她拿着文件到我家来给我父亲签字。我父亲不在家,闪闪把她领进屋,然后回到厨房来照料我。但伯莎·乔金斯听见了闪闪和我说话,就过来查看,她从听到的话里猜出了隐形衣下面的是什么人。我父亲回来后,她当面问他。他对她施了一个非常强力的遗忘咒,使她忘掉她发现的秘密。这个咒太厉害了,我父亲说它对她的记忆造成了永久的损害。”
“她干吗要来管我主人的私事?”闪闪抽泣道,“她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邓布利多平静地说:“说说魁地奇世界杯赛吧。”
“闪闪说服了我父亲,”小克劳奇依旧用那单调的声音说,“她劝了他好几个月。我有几年没有出门了。我喜欢魁地奇。让他去吧,她说,他可以穿着隐形衣,他可以观看比赛。让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她说我母亲会希望我去的。她对我父亲说,母亲救我是想让我获得自由,而不是被终身软禁。我父亲终于同意了。”
“计划得很周密。我父亲一大早把我和闪闪带到了顶层包厢,闪闪可以说她为我父亲留着座位。我坐在那里,谁也看不见。等大家都离开后,我们再出来。看上去是闪闪一个人,谁也不会发现。”
“但闪闪不知道我在强壮起来。我开始反抗父亲的夺魂咒。有时候我几乎恢复了本性。偶尔我似乎暂时摆脱了他的控制。在顶层包厢就发生了这种情况。就像大梦初醒一般,我发现自己坐在人群中,在观看比赛。在我的眼前有一根魔杖,插在一个男孩的衣服兜里。自打进了阿兹卡班之后我一直没机会碰过魔杖。我把这根魔杖偷了过来,闪闪不知道。闪闪有恐高症,一直用手捂着脸。”
“巴蒂少爷,你这坏孩子!”闪闪轻声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
“你拿了魔杖,”邓布利多说,“用它做了什么呢?”
“我们回到帐篷里,”小克劳奇说,“然后我们听到了他们。我们听到了食死徒的声音。那些没有进过阿兹卡班的家伙,他们从来没有为我的主人受过苦,他们背叛了他。他们不像我这样身不由己,他们可以自由地去寻找他,但他们没有。他们只会捉弄麻瓜。他们的声音唤醒了我。我的脑子几年来第一次这么清醒。我非常气愤,我拿着魔杖,想去教训这帮不忠诚的家伙。”
“我父亲不在帐篷里,他去解救麻瓜了。闪闪看见我这样生气,她很害怕。她用自己的魔法把我拴在她身边。她把我拽出帐篷,拽到树林里远离了食死徒。我想阻止她,想回到营地去。我想让那些食死徒看看什么是对黑魔王的忠诚,并要惩罚他们的不忠。我用偷来的魔杖把黑魔标记发射到了空中。”
“魔法部的巫师来了,到处施放昏迷咒。一个咒语射到闪闪和我站的树林里,打断了我们之间的纽带,我们俩都被击昏了。”
“闪闪被发现后,我父亲知道我一定就在附近。他搜索了闪闪所在的灌木丛,也摸到了我躺在那儿。他等到魔法部的其他人离开树林后,重新对我施了夺魂咒,把我带回了家。他撵走了闪闪,因为她没看好我,让我拿到了魔杖,差点儿让我跑掉了。”
闪闪发出一声绝望的号叫。
“现在家里只有父亲和我两个人。后来……后来……”小克劳奇摇着脑袋,脸上露出了变态的笑容,“我的主人来找我了!”
“一天夜里,他由仆人虫尾巴抱着来到我家。我主人得知我还活着。他在阿尔巴尼亚抓到了伯莎·乔金斯。他折磨她,使她说出了很多情况。她对他讲了三强争霸赛的事,还告诉他们老傲罗穆迪要到霍格沃茨任教。主人继续折磨她,直到打破了我父亲施的遗忘咒。伯莎告诉他我从阿兹卡班逃了出来,我父亲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去找主人。因此,我的主人知道了我仍然是他忠实的仆人——或许是最忠实的一个。根据伯莎提供的情报,我的主人想出了一个计划。他需要我,那天将近半夜时他上门来找我,是我父亲开的门。”小克劳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仿佛在回忆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闪闪的指缝间露出一双惊恐的棕色眼睛。她似乎吓得说不出话来。
“神不知鬼不觉地,我父亲被我主人施了夺魂咒。现在是他被软禁、被控制了。我主人迫使他像往常一样工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我被释放了,苏醒过来,恢复了本性,获得了多年未有的活力。”
邓布利多继续问:“伏地魔要你做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愿意为他冒一切风险。我愿意。为他效劳,向他证明我的忠诚,是我的梦想,是我最大的心愿。他告诉我他需要在霍格沃茨安插一名亲信。此人要在三强争霸赛中指导哈利·波特,而且要做得不为人知。他要能够有机会监视哈利·波特和楚汐·罗兰。要保证罗兰拿到三强杯;要把奖杯偷换成门钥匙,好把罗兰带到我主人那里;他让我对另一个门钥匙施混淆咒,让哈利·波特拿到那个门钥匙,带到我主人面前。但是首先——”
“你们需要阿拉斯托·穆迪。”邓布利多说。他的蓝眼睛喷射着怒火,尽管声音仍保持着平静。
“是虫尾巴和我两个人干的。我们事先配好复方汤剂,一起去他家,穆迪奋力反抗,响动很大。我们总算及时把他制服了,把他推进他自己魔箱的暗室里,拔了他几根头发,加到汤剂中。我喝了药,变成了穆迪,拿了他的木腿和带魔法的眼睛。”
“亚瑟·韦斯莱来查问听到响动的麻瓜时,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把垃圾箱弄得绕着院子转圈,我对亚瑟·韦斯莱说我听到有人闯进了院子,使垃圾箱转了起来。然后我打点起穆迪的衣物和黑魔法探测器,把它们和穆迪一起装在箱子里,动身去了霍格沃茨。我对他施了夺魂咒,但是没弄死他,我需要问他问题,了解他的过去,他的习惯,这样就连邓布利多也不会识破了。我还需要用他的头发来配复方汤剂。其他材料都好弄,我从地下教室里偷了非洲树蛇皮,魔药课教师发现我在他办公室里时,我说我是奉命来搜查的。”
邓布利多问:“你们袭击穆迪之后,虫尾巴到哪里去了?”
“他回到了我父亲的家里,照料我的主人,同时监视我父亲。”
“但你父亲逃出来了。”邓布利多说。
“是的。过了不久我父亲就开始像我那样反抗夺魂咒,有时候他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主人认为不能再让他出门了。他强迫我父亲与魔法部通信,发指示,而不是去上班。他逼我父亲与魔法部通信联系,说他病了。虫尾巴疏忽大意,没有看住,让我父亲跑了。我主人猜想他是去了霍格沃茨。我父亲想把一切告诉邓布利多,想向他坦白,供认把我从阿兹卡班偷带出来的事。”
“我的主人通知我说我父亲跑了。要我不惜一切代价截住他。我就留心等待着。我用了从哈利·波特手里收来的地图,那张几乎坏了大事的地图。”
“地图?”邓布利多马上问道,“什么地图?”
“波特的那张霍格沃茨地图。波特在地图上看见了我。有一天夜里他看到我到斯内普的办公室去偷复方汤剂的原料,但他把我当成我父亲了,因为我们的名字一样。那天夜里我收走了波特的地图。我告诉他我父亲憎恨黑巫师。波特以为我父亲是去跟踪斯内普的。”
“我等着父亲到达霍格沃茨,等了有一个星期。终于有一天晚上,地图显示我父亲进场地了。我披上隐形衣去迎他。他正走在禁林边上,这时波特和克鲁姆来了,我本来想——我不能伤害波特,我的主人需要他。我等了一会儿,不妙的是,罗兰来了。趁波特跑去找邓布利多时,我击昏了正在聊天的克鲁姆和罗兰,杀死了我父亲。我不得不那么做,尽管罗兰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否则,我会被发现的。”
“不——!”闪闪哀号道,“巴蒂少爷,巴蒂少爷,你在说什么呀?”
“你杀死了你父亲,”邓布利多依旧用和缓的声音说,“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背到树林里,用隐形衣盖上。我身上带着地图,我看到哈利跑进城堡,撞见了斯内普,邓布利多也出来了。我看到哈利带着邓布利多走出城堡,便从树林里出来,绕到他们后面,上去和他们打招呼。我对邓布利多说是斯内普告诉我的。”
“邓布利多让我去找我父亲。我回到父亲的尸体那里,看着地图,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给尸体念了变形咒,把它变成白骨……然后我穿着隐形衣,把它埋进了海格小屋前新挖的泥土里。”
一片沉默,只有闪闪还在抽泣。然后邓布利多说:“今天夜里……”
“我在晚饭前主动提出把三强杯放进迷宫,把它变成了门钥匙。我又拿出一个与三强杯大小类似的玻璃杯,对它施加混淆咒,也把它变成了门钥匙。有点麻烦的是,罗兰太谨慎了,我不得不用点法术,让她碰触三强杯。然后,我让波特拿到了另一个门钥匙。”小巴蒂·克劳奇低声说,“我主人的计划成功了。他已经东山再起,我会得到所有巫师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奖赏。”他的脸上又现出了变态的笑容,头垂了下去。闪闪在他身边哭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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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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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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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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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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