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旅馆的房门被人敲响。
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见了穿着整齐的士兵------这张脸有些熟,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早上被自己撩阴腿的卫兵中的一个。
对方有公务在身,不会和这样的货色一般计较。
敬了个军礼,将亲王的口信传达给眼前这个撩阴腿的垃圾。
“亲王殿下请你们二位到昨天的治安署去,就是现在,他在那里等你们。”
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关上房门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当这两个人将自己整理齐整,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士兵脸上明显的不耐烦。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小时,这都要归功于时刻需要注意形象的卡萝尔。她那细致入微的妆容不仅仅让门外的士兵度日如年,也让克里心中窜起了无名火。
好在及时克制住,没有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
跟在士兵的身后,他们又来到了昨天的治安署中。一走进去,就看到里面熙熙攘攘站着很多人------差不多事件的当事者们都到齐了。
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的塞莱斯和凯文------他们等得时间太长了,这对于忙于政务的亲王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趾高气昂的具曼,与站在他身边十几位的“证人”。这位企图用阴谋夺取谢尔曼家财产的商人一副自己已经赢定了的小人嘴脸,时不时用轻蔑的眼光撇过对面的亚里斯。
神态自若的法官佩索思静静地站在塞莱斯的身后、凯文的身边。一副恭敬顺从的仪态低着头,等待着最后的宣判。ωωω.χΙυΜЬ.Cǒm
站在另外一边的是依旧身穿囚服的亚里斯,他用狠厉的目光来回飘荡在法官佩索思和具曼、以及那些证人身上,仿佛随时要冲上前去拼命一样。
亚里斯的身边站着一对老夫妻,他们的神态紧张,脸上的忧虑怎么也藏不住。
这对老夫妻恐怕就是亚里斯的父母,克里仔细地观察到两位老人家搭在小儿子肩膀上的手仍旧在微微抖动。
看到克里与卡萝尔并肩前来,塞莱斯紧皱的眉头终于稍微松开了一些。可是脸上依旧挂着不满意的神色,仿佛认为这件事耽误太多时间非常不值得。
就连口气也充满着急促。
“好了,你们终于来了。怎么那么慢?”
“现在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塞莱斯先是看向了具曼,然后又将目光落到亚里斯一家身上。
“怎么样?你们打算接受赔偿,还是绞刑架?”
看着都在等对方开口而沉默不语的双方,塞莱斯再次眉头一皱。
“快点说,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里耗着。”
具曼弯下腰,对着亲王鞠了一个躬。似乎他认为自己的动作非常优雅,有着贵族的风范。所以在回答时,口气中也带上了贵族的高高在上和风轻云淡。
但事实上他的举止和贵族礼仪差了十万八千里。
“尊敬的、公正的、英明的亲王。”
“您是帕莱塞德的明灯,您是公正的代言人,您是说一不二的唯一声音,您是所有帕莱塞德人心中的救世主。”
“您所做出的决定无比英...”
“够了!”话只说到一半,塞莱斯就粗暴地打断了他。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我要听到的是你们的选择,而不是在这里拍马屁!”
“快一点,我时间不多,没空陪你们在这里浪费。”
“究竟是赔偿还是绞刑架?”
被打断的具曼脸上露出悻悻神色,不过他很快就将这种尴尬很好地藏了起来。看了一眼对面的谢尔曼一家,脸上露出假惺惺的怜悯。
“虽然亚里斯.谢尔曼谋杀的手段残忍,为受害者一家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疤与痛苦...”
“而且毫无悔意,一直拒不认罪...”
“但我坚信他可以改邪归正,也深深明白每一个子民都是领主的财富这个道理。所以在英明的亲王面前,我代表受害者家属选择原谅。”
“我选择赔偿,给与亚里斯.谢尔曼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具曼的说辞慷慨激昂,完美体现了一个心怀慈悲之人怜悯众生的姿态。但事实上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这番听上去大义凛然的话其实只是想顺利霸占谢尔曼家的产业罢了。
“很好。”塞莱斯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谢尔曼一家。
“那么你们呢?选择赔偿还是绞刑架?”
看着领主不耐烦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克里的无动于衷,亚里斯心中产生了悲哀之情。
当真理面对强权时,真相显得那么不值一提。就算自己明明没有犯下谋杀的罪行,就算一切都是对方设下的阴谋,可最终死亡的命运还是降临到自己头上。
就算是老板来了,这种命运也无法改变。
他不怪克里------毕竟这是自己家里的麻烦,而惹出事端的是他自己。平时那么忙碌的老板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已经非常感激了。
至于没能改变结局?这不是老板的错。
这里是帕莱塞德,不是他的故乡维奥莱特。强行为自己出头会惹上很多麻烦,还不一定行得通------毕竟这里的领主也是一位身份尊贵的人物,不会看任何人的脸色,甚至包括王室在内。
亚里斯叹了口气,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正当他要开口时,一旁老父亲急不可待的声音传来,让他瞬间被泪水蒙住了眼睛。
“赔偿!我们赔偿...”
父亲的话说得非常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亚里斯笑了,那是带着泪水的笑。
在失去家族长期传承、赖以维生的根本,和自己之间,父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虽然血脉亲情大于任何一切的道理他懂,但他也清楚酿酒的产业是整个家族的根基。
没有了根基的谢尔曼,还剩下什么?
彼时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酿酒的工作太过枯燥和乏味,不愿继承家业而已。其实心中对入伍服役并不是特别热爱,仅仅是单纯地想逃离这个家,逃离满身酒糟味的父母。
想起从前入伍之前,自己对父亲苦口婆心的各种烦躁与抗拒,对比着现在父亲那副如释重负、没有一丝犹豫的坚定,感受着自己肩膀上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亚里斯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鲁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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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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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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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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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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