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同你说笑两句,你便认真起来。”盛紘摆了摆手,便起身要走,走前还不忘说道,“长柏的婚事我看你得上心些了,可与母亲商量着来。”
“知道了。”大娘子说道,脸上还有方才怒气上来的残红。大娘子想着,自家官人也不知怎么了,尽说些浑话昏话,不切实际。
而背手而去的盛紘想着自己那日瞧见的,从昭兰屋子出来的长柏身影,心确是越来越沉。
若不是想着会试在即,他真想好好问一问这个儿子,在想些什么。会试开考当日,还敢那样去昭兰身边,真是肆无忌惮,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儿子。www.xiumb.com
偏自己还不能声张,为了长柏,为了昭兰,更为了盛家的声誉。
“去把长柏身边那个小厮提过来,提到我书房里来。”盛紘对着自己的随从说道,说罢便急冲冲走进了书房。
汗牛不一会儿便被带到了书房,他跪在盛紘跟前,心中战栗,难道是老爷发觉了二公子和七小姐之间的事,毕竟想来想去,二公子也只这一件事不合规矩。
“你日日跟着你公子,就任由他做出这等荒唐事?”盛紘故意诈道,那日瞧见其实并不能咬定什么,他想看看汗牛是何反应。
果然汗牛听了连连磕头,但倒也机敏,并不多说,直说自己有错。
盛紘扔了一个砚台到地上,怒道,“你打量你和你家公子晚上的行踪是无人知晓的了。”
汗牛一抖,此刻身后也是冷汗直冒,老爷果然是知道了。
盛紘看了他这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气得上前踹了汗牛一脚,又说道,“你给我从实交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到了什么境地,都给我交代清楚。”
“长柏他现在考场之中,此事干系甚大,你若还念着你这个主子的前程,就好好一五一十地和我说清楚。”
汗牛一边磕头一边哭诉,将事情也交代了明白,盛紘跌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上,额上冷汗直流,他捏了袖子去擦,这要怎么和沈家交代?
人家好好的女孩儿在盛家养着,却被盛家二公子监守自盗。
不过盛紘又是觉得幸好又是觉得难挨,幸好的是昭儿不是盛家女儿,难挨的是要和沈家如何交代。
他在太师椅上唉声叹气,一旁的汗牛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不过不管盛紘如何震怒,却没敢去和昭儿说一句。
他只是把这件事憋着,连大娘子都没告诉,不过盛紘自有他的解语花,终于在林栖阁,他面对着一脸担忧的林小娘,没忍住略说了些,说的不清不楚,但林小娘也不是傻子。她等盛紘走后便想到了,一面惊叹一面讶异,全家最守规矩的盛长柏,竟然能做出这起子事,她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极妙的主意。
想着她便叫来了雪娘,心中是忍不住的窃喜和快意,大娘子素日不就最得意盛长柏这个金疙瘩吗?她便要这个金疙瘩掉到沟渠里,一辈子被长枫压着,抬不起头。
至于昭兰现在,却浑然不知,她托着腮看向窗外,三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她在盛府为二哥哥祈福烧香,贡院内的长柏也是时时想到她,这念头并不让长柏觉得疲乏,每想到昭儿,再摸一摸她亲自为自己做的护膝,心中便是满得很。此时是早春时节,到了夜里屋子里也没有取暖的,便有寒意上身,正是用得到护膝的时候。昭儿针线一般,针脚还是稚嫩,但却很密,皮子更是好之又好的,这副护膝倒是实实在在有了用处。
长柏展开考卷,倒是真的如了昭儿送考时候说的话,下笔如有神,盛长柏一气写完,竟觉得比寻常还发挥得好些,他看了一眼自己腿间的护膝,想道,这是昭儿的功劳才是。
此刻的盛长柏哪里知道,自家亲爹已经等着他出贡院好好打他一顿了。
贡院三日会试,官员们却还是要日日早朝的。就在这最后一日,盛紘走前被沈从兴喊住了,他虽官位比盛紘高,却仍是客客气气对盛紘持了晚辈礼,这是因着他是昭儿的哥哥,对昭儿这个养父,自然是晚辈。
盛紘先是吓了一跳,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心虚。
“贤,贤侄,可是有什么事?”
沈从兴这才不好意思地开口,“母亲思念昭儿,但又实在不方便,想着过些时日可否带了昭儿去大相国寺,远远一见便好。”
“应该的,应该的”盛紘说道,“恰好前些日子去过一遭祈福,到时候便说是还愿,倒也合适。”
沈从兴听了,便深深一躬,对盛紘行礼。盛紘连忙侧身躲过,不敢受礼。
“承蒙盛家照顾,我听说小妹如今很好,这都是盛家老夫人和大娘子还有您的功劳。沈家无以为报。”
盛紘憨笑了一下,心道,都不是,恐怕是他倒霉儿子的功劳,但借给盛紘八百个胆子,盛紘也不敢说出口,他说出口的话是这样的,
“不敢不敢,昭儿本就是个极好的孩子,没人不喜欢的。”
这话说的一点不违心,盛紘想道,我儿子盛长柏喜欢得连人伦纲常都丢了,真是头疼,若昭儿是沈家嫡女,自己倒不知道能不能攀上这么亲。
那日对大娘子说的话,他也不是全然觉得不可,若真能如此,倒是四角俱全的好事,可沈家愿意吗?大娘子和老太太哪里过得去吗?昭儿又是心甘情愿的吗?谁知道他这个好儿子有没有哄骗昭儿。
长柏毕竟是他唯一的嫡子,哪怕心中笃定他做了这等事,盛紘也没一刻想着放弃他,能瞒一日便是一日,能瞒一点便是一点,可他似乎忘了自己在林栖阁的多嘴。
二人面上都是笑着散的,可盛紘一转身,脸便耷拉了下来。鬼知道他刚刚有多心虚,生怕对面提到长柏一个字,若是提了,他感觉自己顷刻之间便可以晕死在这里。
三日之期一到,贡院的门大开,盛家人都在外面等着两位应试的公子。都是喜笑颜开的,唯有盛紘想到马上要见到这个不孝子,没忍住板着一张脸。
大娘子瞧着他那模样,觉得晦气,说道,“长柏马上考完出来了,官人莫要挂着脸了,长柏出来见了都不宽心。”
“他不宽心?我看他心宽的很。”盛紘没忍住说道,而后才咳了咳说道,“知道了。”
大娘子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家官人最近一日比一日爱说胡话了。这一会儿变一个模样的,真叫人搞不明白。唯一明白的便是他的解语花林小娘了,她捂着帕子笑,心道,大娘子那个蠢蛋,还不知道自己好儿子干的好事呢,想着她偏头看了一眼昭兰,今日她穿得俏丽,来来往往许多人都忍不住瞧她几眼,初春的贡院边上没有春意,微冷的春风里只有昭兰这朵花儿开得最好。
林噙霜和盛紘不一样,盛紘觉得是长柏的错,她却觉得昭兰也难辞其咎,更甚者,说不准都是昭兰一步步勾着长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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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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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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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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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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