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她还住在宋家,那时候的她还不叫时念,而是宋念。
可她的记忆里,和顾妄的交集最早追溯也才三年前。
她拼命地去回忆前世和他的点点滴滴。
有一次下很大的雨,他开车来接阿嫣。
当时她就站在戏院门口等厉北骁,她等了半个小时,最后厉北骁打来电话,轻飘飘一句‘你自己打车回吧,雨太大我就不折腾了’。
那次她狼狈地站在雨里拦车,最后被阿嫣拉上顾妄的车。
她坐在车子后排,冷得瑟瑟发抖。
前排驾驶位的男人贴心地把暖气开足,还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捂着。
“别着凉。”
她记得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很简单的三个字,但却给她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也就是说,其实那时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时念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帘,看着眼前的清俊面容。
视线仿佛在穿插交叠,把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来回分离又重叠。
她拼尽了全力,秀眉深拧,最后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之前脑袋受过伤,过去的一些事,已经记不起来了……”
“是这里么?”
她听到头顶上传来的温润男声。
声音传到耳畔,裹挟着他炽热的呼吸,有种难言的蛊惑。
她半晌呆怔,明明置身于一月的寒冬,可却像是倚窗而坐,手上捧着一杯香茗,茶香四溢,滚热的液体滑进喉咙里,全身瞬间暖和起来。
男人的大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头,修长的指尖试探性地轻触她的发丝内。
时念惊得立马抬起手,捂住他的大手。
“我这边头皮上有一道很长很深的疤,很丑,你别看……”
“我知道。”顾妄眼神柔得像春水,动作更是轻盈克制。
他喉咙沙哑,眼睛泛红。
她受过的伤,他全知道。
“不丑。”他低声温哄,轻轻拨弄开她的发丝。
冬夜的寒风刺骨,吹到没有发丝覆盖的头皮上,让她瞬间清醒。
然而下一秒,男人俯身低头,吻上了她清凉的那一处。
温热的唇很软,冰凉的头皮冷得有些发麻,却像是被阳光亲吻一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男人炽热的呼吸均匀而有力,长臂一伸,便把此刻呆若木鸡的她拥入怀中。
“一点都不丑,但我心疼。”他哑声道。
“呃?”时念傻掉了,她感觉自己彻底失去了思维自主,像个木偶一般,任凭男人对她予取予夺。
“我知道你忘记了我,不过没关系,小年糕,从今天开始,我们重新认识可以吗?”
“可以……怎么重新认识?”时念脑袋宕机,只能顺着顾妄的话去思考。
顾妄仍旧紧紧抱住她,低着头,和她鼻尖相触。
两人四目相对,时念紧张到连咽口水都小心翼翼。
这气氛……这眼神……
她怕自己先把持不住。
“记住了,一顾相思的顾,念念不忘的妄,我叫顾妄。”
“啊?念念不忘是忘记的忘,你的妄是狂妄的妄。”
“傻瓜。”顾妄被她逗笑了。
傻女人十年前还很浪漫,现在却傻的可爱,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是念念不妄,你,和我的名字。”顾妄笑着解释。
时念脑袋顿时轰隆一声巨响,彻底死机。
信息量实在太大,大到她根本转不过弯来。
试问在你的印象里,一个只见过三五次面,闺蜜的哥哥,忽然有一天把你搂得很紧,告诉你暗恋了你十年,你会是什么感受?
除了欢喜雀跃,多半是懵逼吧?
“小年糕,别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我。”
顾妄努力的克制,已经在不可逾越的边缘疯狂试探。
“刚刚那个吻,还没结束……”
“啊?”时念一阵惊呼。
这一次她清楚地感受到了男人吻上来的霸道。
和刚刚不一样,刚刚虽然也强势,但却非常收敛。
这次的吻来势汹汹,深而重。
她感觉自己摇摇欲坠,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
原本双手想推开他,最后只能无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眼神涣散,心跳加速,声音呜咽。
“哥……”
她努力地喊他哥哥,想让他冷静。
可却换来更为疯狂的占有。
他掠夺她的呼吸,直到她憋得喘不上起来,他才把唇挪开。
“傻瓜,换气。”他有些无奈。
时念感觉脸颊和耳朵都在发烫,她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感受着冰冷的空气沿着鼻腔窜进大脑和胸腔,整个人这才好受了不少。
“哥哥,你冷静些,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不久前刚被求婚,现在又被告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复杂的心情。
明明上一世她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怎么重活一世后,她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好,从小被抱错,成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她的性格是有缺陷的。
她偏执,要么不爱,一旦爱上绝不放手。
这就是为什么上一世她被厉北骁伤的那么重,却仍旧不死不回头的原因。
她敏感,一旦受伤,便会把自己包装成刺猬,不管是身边的谁,都不敢再靠近她,敬而远之。
这就是为什么上一世她没有真心朋友的原因,失去了顾嫣这么好的一个闺蜜。
她真的好多好多缺点。
可裴成渊和顾妄不一样。琇書蛧
两个人分属不同领域,但都是各自领域年轻有为的佼佼者。
阿嫣跟她提过,顾妄再过两年就能升副院长,前途无量。
他们身边都不乏追求者,而且人数肯定很多。
可他们,是怎么看上她的?
“哥哥,我很开心你能喜欢我,并且暗恋十年这么久,我不能立即给你答复,我得好好想一想。”
时念低声道。
她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好。”顾妄没有犹豫,宠溺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不会强迫她,今晚之所以这么冲动,那是因为他害怕。
原本他想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
可如今,再不行动,心爱之人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他的视线一转,捧着她的右手,目光落在她红肿的中指上。
满眼的心疼:“等下回酒店,我给你把戒指摘下来。”
“好。”时念点了点头。
两人从死胡同走出来时,时念有些冷。
她穿的单薄,风一吹就倒。
抱着自己,就在她全身颤抖时,一道男人的身影挡在她前面,面对面把她抱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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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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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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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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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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