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新车心心念念的曹国兴,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他兴冲冲的带着曹父跑到了回收站,看到院里只有小结巴一个人在院子里给废品做分类,曹父赶紧去帮忙。
“国强,卫国把车弄好了没?”
“弄~弄好了,哥你~你骑走吧。”
其实曹国兴完全没必要来这一趟,他完全可以等小结巴下班后顺路帮他骑回去,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过来。
车轮已经安装完毕,拨弄了一下车把上的铃铛,“叮当”的声音很清脆,安装完毕的三轮比他想象中还要漂亮,刹车不是像其他三轮那样在车梁上装的手柄,而是像摩托车刹车那样的手刹。
车座也是曹国兴后来买过来的自行车车座,肖卫国对车座做了一点改装,原来的车座被加大加厚,里面垫了海绵,外面缝了一个简单的布套,曹国兴试坐了一下,很暖和,很舒服。
双脚稍稍用力,三轮车立刻动了起来,在院里转了两圈,曹国兴更加欣喜,这辆车比他在煤场里骑的那些大厂造的车还好骑。
曹国兴高兴的合不拢嘴,停下车后他问小结巴道:
“卫国人呢?”
“跟永军去~去接~接小红放~放学了。”
曹父惊讶道:“小红又去上学了?那可真是挺好。”
今天小结巴只收了一车东西,他们很快就做好了分类,小结巴拍拍手从兜里掏出一盒大生产香烟,走过去给他父亲和哥哥拔了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点上。
“哥你~你打算给卫国多~多少钱~钱?”
曹国兴则问弟弟道:“车架子有多重?”
他下车抬起车试了试道:“这分量可不轻。”
“二~二百~一十三斤。”
“卫国卖废铁多少钱?”
“一毛~五,有~有时候一~一毛八,但你~不能~真给他废铁~价吧。”
曹父也点头道:“咱们不能没有良心,卫国有这手艺,随便焊点什么不能赚钱?这么好的车要是卖给别人,三百块都有人抢着要。”
“那您说咱给多少合适?三百块咱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曹父又问小结巴道:“卫国没说个具体钱数?”
“他说让~你们看~看着给,二~三十~他也不~不嫌少,四五十他也~不嫌多。”
曹国兴想了想,觉得少了不太好,太多他也拿不出来,于是用商量的口气问父亲道:
“咱也不能让卫国吃亏,要不咱给一百块钱?”
“你手里还剩多少钱?”
“啊?差不多一百二吧,其他的都买了车轮车座之类的东西了。”
曹父皱眉呵斥:“差不多是差多少钱?自己身上有多少钱都算不明白吗?拿出来给我!”
曹国兴被父亲突然而来的呵斥吓得一激灵,连忙把兜里的钱都拿出来递给了父亲。
曹父数了一下,一共115块8毛七分,把八毛七分的零钱又递给了大儿子,接着又从自己的兜里掏了掏,兜里只有三块六毛钱,六毛他又装了回去,把三块钱也添进了那115块。
小结巴见状也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钱,数出两块递给了父亲道:
“爸~凑个整~整数吧。”
“嗯,那就把这一百二十块给卫国吧,咱家也只能拿出这么多了,国强,你哪来的钱啊?”
“卫国这~这段时间~忙,怕我~每天~回不来吃~吃饭~,每天都给~给我五毛钱~吃面~喝汽水。”
曹国兴是听父亲说起过弟弟的打算的,所以也知道小结巴以后会拿肖卫国的工资,可不是说等肖卫国上学后才给钱吗?怎么现在就给了?
“每天都给五毛?你一个月不就能拿15块?这都相当于一个临时工了。”
“就~就这几天~,等~等他回来~,我~我就~不要钱了~吃饭他~花钱~,我现在~不要工~工资。”
曹父关心的地方却和曹国兴不一样,这钱是肖卫国给小结巴吃饭用的,可钱此刻却装在小结巴兜里,这说明什么?说明小结巴在外面回不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吃过饭。
以前只觉得自己的孩子多,有点烦,后来觉得孩子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他又觉得有些欣慰。
此刻听说孩子在外面收废品却有钱不舍的买饭吃,他又觉得心疼,钻心的疼,但他什么都没说。
男人都有过这个时候,他也不例外,有钱却不舍得花只能说明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他真的很高兴能看到这一点。
冬天的时候学校三点半就会放学,过了五一后天气变热,学校会推迟下午的上课时间,中午留着给学生们睡午觉,下课时间也会从三点半改成五点。
现在还没到五一,所以学校依旧是三点半放学,李永红跟那个微胖的小姑娘相跟着从学校走了出来。
到门外后有两个刚认识的女同学跟她挥手道别,李永红也是一一认真回应。
“哎?李永红,那两个是你哥吗?”
顺着女同学指的方向看了看了过去,李永红终于发现了一直在远处微笑看自己的李永军和肖卫国。
这两个家伙此刻正站在墙根底下一人拿着一根奶油冰棍在那舔,目光还时不时的跟着长得漂亮的女同学的背影走,李永红觉得自己这两个哥哥此刻的气质就跟小流氓一个样。
李永红走过去有些无语的开口道:“哥,卫国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第一天上学习不习惯。”
这时候可没有放学接孩子的说法,学生们从幼儿园开始就需要自己上下学,个别单位的托儿所除外,那个里面的孩子实在是太小,有的才刚断奶,他们还没有自己回家的能力。
其实肖卫国也不知道家长接送孩子这个恶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学生们的腿自己不会用?还是认不得回家的路必须要个领路的?要是腿和脑子都不会用,这不就成了残疾人了吗,而且是脑残为主。
前世作为九零后的肖卫国和他的同龄人几乎从来没被自己的家长接送过,他们那个年纪的人或许还不够成熟,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每天定时接送孩子,特别是有些初中生和高中生,马上都快成年的人,如果连自己上下学都是问题,那这孩子成年后也必然是废物一个。
九十年代以前家长来学校的时候也有,要不就是去给孩子交学费,要不就是学校需要家长帮忙干点什么,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学校请家长,那个孩子要倒霉。
肖卫国看到从学校走出来的李永红,突然生出一种老父亲的心态。
李永军可没那些感慨,他只是单纯的为妹妹还能继续上学而高兴。
“放学了?这个是你同学吧,还有两根冰棍给你们吃,我是李永红的哥哥,我叫李永军,他叫肖卫国。”
“嘻嘻,永军哥哥好,卫国哥哥好,谢谢你们的冰棍,我叫陈小兰,是永红的好朋友。”
小姑娘性格开朗大方,拿起冰棍就吃,一点也不扭捏,现在多数家庭还比较贫困,或许很多人会不太喜欢陈小兰这种不懂得谦让就直接吃别人东西的人,但后世来的肖卫国不一样,他反而欣赏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因为他知道脸皮薄的人在市场经济时代中肯定会吃亏。wWW.ΧìǔΜЬ.CǒΜ
“小兰同学,我们回东四那边,你顺路吗,顺路我们捎你一程。”
“啊?东四?”
小兰同学听到后先是惊讶,然后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太好了,我家就在魏家胡同,刚好顺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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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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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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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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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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