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伤口,当然是尘年在她身上做的实验,他想看她的恢复速度是怎么样的,所以一次次地尝试,不同的武器,不同的伤口大小。
何止胸口,还有手臂,腿,背……因为怀着孕,肚子是唯一还好好的地方。
按照一般剧情发展,太子殿下是不是会以为他认错了人,然后恼羞成怒地对她发脾气?
她等着疼痛降临,等来了他轻轻地碰了下她的伤。
那么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怎么来的?”他语气轻得像逐渐褪去的浪潮,随即可能有几百倍的反扑。
她没有应声。
他想到什么,继续扒她的衣裳,随着太监服的褪去,一身的伤痕一一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不止是被刀伤的,还有被什么毒药腐蚀的。
自愈力再强,也强不过伤口叠加伤口的来。
褚时烨喉咙疼得厉害,他指尖碰触她胳膊上一处比较严重些的伤,可刚轻轻碰到,就感觉指尖被灼伤一般,让他不敢再碰。
平时片犯人的手都能眼睛眨都不眨的他,突生起害怕的情绪。
他想问她疼吗,想问她谁做的,想问太多太多,却一句话都再问不出口。
他可以预想到她的艰难,虽然最后给尘年的暗示里,让他尽可能地保住游小浮,可也知道,就算尘年能做到,可又能指望一个正常人情感都没有的杀手,能对游小浮多好呢?
他只能想着,能尽力保住游小浮就好。
他也知道,她伤得重,他也一度以为她撑不过来,她会死。
可他却没想过,她能再回到这里,比他想的、以为的要难上千百倍。
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走过怎样的荆棘,才能重新来到他的面前?
游小浮久久感觉不到他的动作,皮肤在冷气下渐渐地觉得冷,她淡淡地出声:“太子殿下,奴才展示得还让您满意吗?”
是想这般果着她,来羞辱她?还是想冻死她?
太子还是没有发飙,闻言,像突然清醒过来,还给她穿起了衣服,穿得很小心,生怕动作稍大一点,就能弄疼她。
可她……大抵是痛多了,对疼痛其实已经有些麻痹了。
她被穿戴整齐,但眼睛上的绸布还是没被取下来,给她穿好衣服的褚时烨收住了他的疯癫,重新搂抱住她。
他还是将脸埋在她的颈项里,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地呼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
游小浮木木地让他抱着,生不起什么别的情绪,只想着,他到底要这么抱住她多久?
忽的,她身子一僵。
因为他的手快要抚上了她的小肚子。
才多久,她已经不习惯他碰她的肚子了。
她的手再次动了,慢慢地往下,找到他的手,握住。
然后她拉着他的手慢慢地往上,一直拉到她的脸庞,毫无预兆的,她突然加速,把他的手送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ωωω.χΙυΜЬ.Cǒm
褚时烨闷哼一声,而咬人的人这时候开始发力,用力地将他推开,然后从架子溜下去,摘掉蒙眼睛的绸布,眼睛都还没看清楚呢,就根据记忆找到了出口的位置,一眼都没回头去看褚时烨,径自地往出口冲去。
褚时烨下意识地就想再追,却见她脚步虚浮跄踉,才跑两步就捂着胸口,一副难受喘不上气的样子。
他停下了脚步,他想起她除了那一身伤,她身体里还有剧毒没解,他想起出事前,她就是那跑不得闹不得的娇弱模样了。
他怎么忍心再去追她,再逼得她逃得仓皇辛苦。
外头应该有人接应她。
那人大致应该是尘年。
就如当时在法华寺放他们走是一个道理,不追,对她的伤害能减到最低。
他就这么看着她,哪怕速度不快,却还是跑得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冲出花房,不见了身影时,就好像又一次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没忍住地往前迈了两步,想要把她追回来。
但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殿下?殿下?”
是常公公在花房门口着急地唤他。
褚时烨这才重新迈出步子,慢慢地走出花房。
“殿下?”常公公赶紧查看褚时烨的情况,“殿下,您没事吧?哎哟,流血了!”
褚时烨低头看,他的手指被咬出血了。
咬得真狠。
还有脖子上被银针划了一下,也出了点血。
他这个素来仪表堂堂的太子,这会看着应该有几分狼狈吧。
褚时烨却笑了,一直笼罩在他眉宇间的乌云似乎化开了些,他的人都仿佛变轻松了:“她回来了。”
是啊,起码她还活着。
活着就好!
“哎哟喂,殿下啊,你还管谁回不回来,你这伤得赶紧处理。”
“无事。”他将被咬的手掩在身后,没有要包扎的意思,“人呢?”
“按照殿下您的意思,没有人拦着,走了。”
“嗯。”
“殿下,”常公公很着急,哪怕知道会惹殿下不快,还是大着胆子提醒,“这确定是游姑娘吗?”
太子殿下之前虽然藏着游小浮,但随着游小浮当上小药堂的管事后,知道她的人也是有的,有心人调查一番的话,未必不能知道,游小浮与殿下的关系。
更别说,还有个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凌修宴呢。
如此,想要假扮成游小浮,回来迷惑太子殿下,不是不可能!
毕竟游小浮能活下来的几率太小了。
可褚时烨却没有他以为的恼怒,他还对常公公“和善”地笑了笑,神情似乎颇为愉悦,愉悦中又夹着阴霾。
如果游小浮在这,一定会在心里骂,变态又要发疯了。
他对常公公说:
“管她真的假的,抓回来,不就知道了。”
常公公:“……”
他是真的猜不透太子的心。
是谁刚刚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把人放走了?是谁大义凛然地对太子妃说,如果游姑娘能活下来,就让她自己选择?
您倒是给人家选择的机会啊!
“放心。”褚时烨抬起手,舔了口手指上的血,唇上沾了红的他,十足的疯癫模样,“会抓到的。”
他怎么可能,真让她逃掉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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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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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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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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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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