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莹指着他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浑说,也不摸摸自己脖子上有几个脑袋瓜子!”
楚颂之一拍惊堂木,正色说道:“高潘氏,不要妨碍本官审案,更不要干扰平原王和高尚书听审。”
潘莹紧紧咬着下唇,无奈只能压抑住怒火。
高光心里已然明白几分,开口问道:“这只是万器一人的供词而已,还不能断定高潘氏与武德确有私通,你可有找到什么物证?”
步布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双手交给高光,回禀道:“我已经比对过字迹,这正是潘莹亲手所写,而这首诗是写给武德的,武德却把这张纸遗落在暗道中,也许是他看到高勉遇害,也担心自己有一日会被灭口,才故意留下一些线索。”
潘莹直接走到高光身前,双膝跪地,话语哀切:“高伯伯,这都是他的个人推测,我根本就不认识武德这个人,怎么会写信给他,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高伯伯,我夫君尸骨未寒,现在又有人欲要置我于死地,不仅诋毁我的清誉,而且还要损坏我夫君的名声,万望高伯伯为苦命的我主持公道。”
高光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如沟壑般的皱纹愈来愈深,他知道高勉无甚才能,让他出任中牟令,也是添个履历而已,本来就对他没有报什么希望。
可是高勉秉性纯良,没有仗势欺人过,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虽是花花公子但并不是纨绔子弟,平日待身边的几个小妾也是很好,他并不软弱,只是遇到潘莹这样虚荣又精明的女人后,便也只好退一步了。若高勉真是被潘莹所害,那么当初考虑他的仕途让他娶潘氏之女的自己也有错。
高光微微闭上眼睛,“我只是来听审的,你们继续审问吧。”
陈眕端起茶杯放到鼻下,低低嗅着淡淡茶香,似乎也看明白了,倾身道:“士衡兄,潘岳好像请了病假,高裁正在彻查东瀛公谋逆案的党羽,他们两家人从亲家变成了仇家,你说潘岳这个给事黄门侍郎还能干的长吗?”
陆机微笑道:“高裁脾气不太好,安仁兄(潘岳字)只能自求多福了。”
楚颂之当即高声道:“来人,把高勉府邸的肖管事和护院刘铁柱带上来。”
当潘莹望见衙役将肖管事押上大堂后,脸色顿时一白,不见一丝血色。
刘铁柱于昨日已经去求见高裁,并把自己亲眼看到的全都告诉了高裁。
其实在小镇上雨轻就注意到刘铁柱,后来祁斯告知雨轻刘铁柱是高勉府上的护院,再加上在卤鹅店的偶遇,听到刘铁柱夫妇吃饭时的交谈,雨轻便猜到刘铁柱或许知道些什么。
在刘铁柱来到洛阳,雨轻便让李如柏给他指路,让他很快找到廷尉府,见到高裁。
肖管事是潘莹陪嫁过来的仆人,潘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在潘家和高家都是任劳任怨,对潘莹更是忠心不二,那晚刘铁柱望见肖管事悄悄从高勉的寝室走出来,他便小心翼翼跟踪肖管事来到池塘边,见肖管事将什么东西扔进池塘内,待肖管事走后,刘铁柱便跳进池塘里,寻到一柄铁锤。也就是说肖管事正是杀害高勉和凌氏的凶手。
楚颂之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在桌上,肃然道:“肖管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从实招来?”
肖管事老泪纵横,叩首道:“是小的杀了主人,一切都是小的干的,夫人并不知情,此事真的与夫人无关。”
楚颂之扫了潘莹一眼,冷冷说道:“到此刻还在为你着想为你落泪,他可真是潘家的好忠仆。”
步布转而看向那五个小妾,问道:“阿钱、阿樱,案发前几天高勉曾经和潘莹大吵了一架,他们为何争吵,把你们听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阿钱胆子小回话结结巴巴,阿樱倒是很有勇气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主人发现夫人与别人私通,火冒三丈就要执笔写休书,夫人发了疯般把笔墨纸砚全都摔到地上,还辱骂主人文不行,武不行,什么本事也没有,根本不配做她的夫君,她还说要是主人敢把此事告诉高家族长,她就拉着他一起死,主人当时觉得她完全是疯了,不成想主人真的死了,最可怜的是凌妹妹,她已经有了身孕,那可是主人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夫人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对待主人.......”
阿樱说到此处已泣不成声,潘莹却突然大笑起来,“他的骨血早就没了,我的儿子未满两岁便夭折了,他当时没有半点伤心,说什么等李氏生下孩子后,就交给我来抚养,这算是人话吗?可笑的是李氏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就死了,他难过了两天,之后他就和新纳的小妾在庭院中赏月作诗,他就没资格做父亲,我杀他有错吗?难道他不该去地下陪伴我那可怜的孩子吗?”
步布望着那个笑容狰狞的妇人,目光凛然:“对家人没有感情的人是你,高勉给夭折的孩子写的一篇篇祭文,你不曾看到过,高勉对月伤怀落泪时,你心里装着的全都是委屈和怨恨,是你的嫌弃和看不起把他推得越来越远,在你眼中,他一无是处,就该被你放在脚下踩,你何曾尊重过他,你不满足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夫君,可是我要告诉你,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世家子弟,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杀了你都可以,中牟潘氏也是无话可说。
就是因为高勉是个真正重感情的人,不管是对妻妾,还是仆婢,都很和蔼,不傲慢,所以才会对你一忍再忍,你却把他对你的好贬的一文不值,事到如今都是你自作自受,罪无可恕,中牟潘氏的脸面全都被你丢尽了,你死后连葬在陈留高家祖坟的资格都没有,潘家恐怕也不会给你收尸,乱葬岗上又要多一个孤魂野鬼了。”
步布从整整和琪琪手里接过那些祭文,然后走至潘莹跟前,潘莹整个人如同呆掉一般坐在那里,步布随手一抛,一张张写满字的纸散落满地。m.xiumb.com
潘莹落下两行泪,慢慢倒地,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她想要去地下陪自己的儿子,如果有下辈子,她还想嫁给高勉,倾尽所有去爱他,因为这辈子她欠了他太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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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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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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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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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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