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遹瞥了一眼侍立在侧的侯芳,说道:“侯芳,你来告诉贾侍讲。”
侯芳低首回道:“是一名宫婢无意中听到了贾侍讲和陌文的争执。”
贾游苦笑道:“她只是据实禀告,并没有做错。”
司马遹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伸手扶他起身,说道:“本宫相信你的为人,不过在洛阳令看来,你有杀害陌文的嫌疑,本宫也不想勉强你,回府休息一阵子,养养鸽子,等案子了了,外放做个太守比待在东宫更自在些。”
贾游颔首道:“多谢殿下体恤。若殿下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值房了。”
司马遹微微点头,贾游便施礼告退,刚走出偏殿,就望见蒋俊正站在殿门外,他略微施礼就转身走开,蒋俊从婢女手中接过那个黑檀六角跳棋棋盘就缓步走进殿内。
贾游走回值房后,就开始整理书案上堆放着的竹简,王敦搁下毛笔,走上前宽慰道:“彦将,你的人品和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那个令史所言不实,陌文的举动也着实奇怪,很难不让人生疑,你也别太在意,更没必要放在心上。”
贾游此时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将自己的一些竹简、文稿和笔墨纸砚全都放进一个木箱里,王敦则向窗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关上门窗,主动帮他收拾东西,又小声道:“我听公主说那个宫婢好像是蒋美人进宫时带进来的丫鬟,现今在东宫最得宠的不就是蒋美人,女人很记仇的,我早就劝过你,不要正面得罪她,她吹吹枕边风,挑拨离间,那都是很容易的事。”
贾游很无奈的说道:“我写的诗,她又看不懂,还非要让我以满园秋色为题作首诗,不知道掩饰遮盖自己的短处,还处处张扬,又刻意模仿名门贵女的穿衣打扮,显得她更加浅薄和浮躁。”
王敦轻蔑一笑:“淮阴蒋氏本就是低等士族,家风不正,她的从兄蒋瑞不就死在中牟了,那一年蒋美人得知蒋瑞死后,还日夜痛哭,不知道她是真伤心还是为了博可怜好争宠。”
当贾游收拾书架最下面一层的竹简时,突然发现一卷残断竹简,诧然道:“这卷竹简明明是我在开春时从府中带过来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敦也凑过来看了看,说道:“彦将,你不是说那日陌文故意绊倒令史,被你斥责后,他就帮着那名令史捡散落在地上的竹简,是不是那个时候被摔坏的?”
贾游皱紧眉头,摇了摇头,这明显不像是被摔坏的,而是被人故意损坏的,因为这是新制的竹简,不可能残断到这种程度。也许陌文那日做出奇怪的举动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这个竹简大概也是他做的手脚,说不定其中暗藏着什么线索。
“好在我留有原本,应该可以恢复补齐部分残缺的文字,看来回府后我有的忙了。”
修复残断竹简过程很复杂,就像玩拼图一样,需要把散碎残断的竹简按照碴口,纹路,残笔,字体,形制,上下文进行拼缀,遥缀就是中间有缺失,但是上下部分原本属于一支竹简,前提是必须有原本材料留存下来。
夜幕下,农舍的院中,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羊圈里传来咩咩叫声,贺大郎兄妹俩从屋里跑出来去看刚出生的两只小羊有没有事,而雷岩只是向赶来援助的王祷拱手道谢,然后就要和花姑一起离开这里。
王祷敛容问道:“正在已经三更了,你们进不了城,准备去哪里?又要做什么?”
雷岩继续朝前走,没有回头地挥一挥手道:“我们去哪里做什么,好像不与你相干。”
“若有需要,我可以帮你。”
谷</span>夜风很冷,王祷的声音很轻,但是雷岩突然觉得心里莫名的温暖,很舒服,却又转瞬即逝。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王祷的目光投向花姑,雷岩立时明白过来,小声责怪道:“谁让你告诉他的,真是多此一举。”
在雨轻赶往小镇之前,就交待花姑遇事可找王祷,因为王祷和王戎就住在城郊的别墅里,秘密打探黑鸦帮的事情很容易使她们陷入危险境地,有琅琊王氏从旁帮忙,至少可以保护她们安全。
花姑呵呵笑道:“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况且眼下就有一事需要茂弘小郎君帮忙。”wWW.ΧìǔΜЬ.CǒΜ
王祷望见贺大郎兄妹俩各自抱着一只小羊走出羊圈,母羊也跟了出来,便淡淡说道:“我可以把他们兄妹俩暂时安置在我家别墅里。”
“那就多谢茂弘小郎君了,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如果茂弘小郎君能和我们同往,那就更好不过了。”
“你们准备去什么地方?”
花姑笑而不答,朝雷岩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走到前面去了。
王祷走近雷岩的身边,还未说话,雷岩就紧张的退后两步,眼前这个男人和她有过肌肤之亲,这种事不是她想忘就能忘记的,因为自卑怯懦,她选择了主动放弃。可是当看到王祷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又开始乱了。
王祷递给她一块帕子,轻声道:“你的脸上沾了脏东西,赶快擦干净吧。”
雷岩并没有伸手接帕子,而是高傲地扬起了修长白皙的脖颈,板起面孔道:“我刚才杀了几个小毛贼,身上沾点血很正常,待会去河边洗把脸就是了,何必糟蹋这么好的绢帕?”
王祷微微点头,又把帕子塞回袖中,笑道:“也是,你武功高强,杀他们就跟杀鸡一样,脸上沾点血兴许还可以辟邪。”
雷岩听后不屑的哼了一声,仍旧昂着头道:“黑鸦帮帮主林啸天的旧宅,听说那宅子已经成为了遮天帮帮主的私产,并未住人,我们准备夜探那座宅子。”
“看来你们已经打听到那处宅子的具体位置了,那我就陪着你们走一趟好了。”
雷岩心里很高兴,嘴上却埋怨道:“你又当不了护花使者,去了还不够给我添麻烦的。”
王祷半开玩笑道:“你这个护草使者再在这里磨蹭,天都要亮了。”
已至卯时,雨轻和李如柏他们才回到镇上的客栈,就望见耍猴的师徒被人捆绑起来,在客栈门口不停地喊冤,里长亲自带人过来,说是怀疑这个江湖艺人利用猴子偷盗别人家的财物,搜身后却未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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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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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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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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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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