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脚伤的又不算太严重,有坐轮椅的必要吗?拄拐杖就可以了。”崔意示意采虹把新做的拐杖递给怜画,没好气的说道:“又不是不能走路了,有些人还真是喜欢小题大做。”
“我这两天就是用拐杖的,其实我感觉脚好多了。”
雨轻刚要站起身,崔意便摆手道:“既然都到家门口了,也没必要再换拐杖了。”
花姑看顺风悄悄躲到梧桐身后去了,她轻轻一笑,便转身走过去帮着几名小厮把带回来的东西搬进府里去。
“雨轻。”
这声音亲切而熟悉,雨轻回眸一望,欣然笑道:“士瑶哥哥,你回来了。”
一袭天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缓步朝她走来,温和笑道:“嗯,你也知道,从吴郡来洛阳需要很长时间的。”
“我当然知道,士瑶哥哥走了好久。”雨轻仔细看着陆玩,甜甜一笑,“不过看到士瑶哥哥平安回来了,真好。”
崔意似笑非笑道:“士瑶兄,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说着就负手走了进去。
“士瑶哥哥,今早陆先生和束先生一起去爬山了。”
陆玩点点头,怜画就推着坐轮椅的雨轻进入府内,南絮正吩咐小厮搬东西,这些都是从吴郡带来的特产,其中就有送给雨轻的礼物,包括从荆州襄阳带来的那两盆山茶花。
其实陆玩比崔意更早到了寐善园,但是他的牛车停在附近的乡间小道上,崔意则直接走官道赶到寐善园,因为陆玩不知李如柏此人的底细,所以他想要在暗中观察一下。
对于李如柏的手下给崔意开的那种玩笑,他不甚在意,待在野王的意珊曾告知过他,呼啸山庄的李如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商贾,他的背后不是豪门世族就是哪位藩王,成皋县所发生的一系列案件,李如柏都牵涉其中,也许他是受害者,也许他是隐藏更深的参与者。
据南云所说,李如柏从一开始就在故意接近雨轻,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陆玩唇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自语道:“看样子雨轻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这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本来和陆玩一路同行的蒯错并未在成皋县停留,而是马不停蹄的回到洛阳,赶来拜见司隶校尉许奇。
新野县公司马歆突染恶疾,死在府中,这件事已经有人密报给司隶校尉,而蒯错就是这次暗杀新野县公的策划者。
对意图谋逆的藩王,就像楚王司马玮,汝南王司马亮,司马衷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当自己的皇权或者子嗣的皇权受到威胁,哪怕这样的威胁只是子虚乌有,当权者都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司马家族的人更加阴狠,待功臣也甚是凉薄,在这方面与东吴孙权没什么区别。
蒯错只是执行司隶校尉许奇的命令,义阳那边呈报给朝廷的奏表上说新野县公司马歆的病是被医生给耽误了,受了医生的欺骗,已经下令杀了医生,这不过是为了做戏给顺阳王司马畅看而已。
蒯家和东海王氏有姻亲关系,在蒯错小时候住在洛阳的那段时间里,晋武帝司马炎的舅舅王恺对他很是疼爱,还曾带着年仅七岁的他去东宫拜见当时的太子司马衷,在那一日他也远远的见到了司马遹,那个同他年龄相仿聪明过人的皇太孙。ωωω.χΙυΜЬ.Cǒm
只不过司马遹那时正跟着左贵嫔认真学习书法,并没有留意蒯错从殿门前走过。
“子猷(蒯错字),你终于回洛阳了。”
房间里焚着香,窗外还下着淅沥的小雨,夏末雨水天气渐渐变少,闷了一上午,这会才下起了雨。
许奇见他一脸疲惫,便笑着让他坐下,他却摇了摇头,略显沮丧的说道:“我劝过他做事不要太心急,可能他没听进去吧。”
“娄修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不怪你,只能怪他刚愎自用,不想办法统合襄阳几大豪门望族,反而给我捅出篓子来,死在襄阳纯属是他自找的。”
话里带有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虽然顺利剪除了荆南地区的部分宗族,但是司隶校尉派去荆州的暗探却在短短几日内全都被清除了,到底是谁在背后出的手,许奇猜不出,连蒯错也是毫无思绪。
蒯错神情一肃,沉声道:“许先生,我刚进到洛阳,就听到一个消息,说谢淑妃在前两日薨逝了。”
蒯错见许奇沉吟不语,不禁又问道:“此事不会——”
“这件事发生的有些突然,太子殿下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你可以和士文(王恺之侄)一同去东宫看看他,好好安慰一下他,有时候人会因为伤心而失去理智和判断力,他身为太子,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
王士文乃王虔之子,王虔是王恺的兄长,王士文如今担任右卫将军,和太子左卫率陈征是同窗好友。
蒯错颔首道:“子猷明白了。”
院落里,绵绵不断的雨敲打着宽大的芭蕉叶,一个身穿月白右衽广袖长袍的年轻男子持伞而来,在雨幕中渐行渐近,没有任何刺绣装饰的素净服饰,更显他的清雅气质。
在廊下他收了伞,轻拂袍袖上沾着的小雨珠,然后缓步走入室内。
蒯错施礼含笑道:“任兄,好久不见了。”
“蒯兄,不知你可有画好限量版的扇面,如今在洛阳可是有很多人都抢着买蒯兄所画的仕女图,你的名气都快要盖过我的师父了。”
“任兄莫要取笑我了,都是某人为了卖扇子,让我迎合市场的需求而画一些格局低下的画作,那些商贾欣赏水平高不到哪里去,仕女图会深受他们的喜欢也不足为奇了。”
任远微笑着双手向许奇递上一份奏表,蒯错知他们有公事要谈,便先行告辞离开了。
室内变得很是安静,只有窗外的雨滴落下的声音。
任远走上前,对许奇道:“根据太医令所述,谢淑妃在今年初旧病复发,有吐血之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已着人问过药丞和方丞,太医院上下及淑妃寝宫也都仔细检查过,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许奇沉吟一会,淡淡说道:“陛下听了太子的那番话后,并没有要彻查此事的意思,只是劝太子回东宫静养身体,所以说谢淑妃薨逝之事无需再查下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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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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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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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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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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