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清也变聪明了,讲了这么多琐碎的事情,原来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时雨轻探出头来,招手唤他走近些,笑道:“朗清,公安哥哥肯定是要罚你的,郗遐身边的阿九很贪嘴,祖哥哥的凌冬天天就想着攒钱娶媳妇,子谅哥哥的随行小厮莫然都不爱说话,连表情都很少,就像是机器仆人,而朗清你嘛,就很接地气,脑子转的也快,把人家的婚礼讲述的这么感人,你都可以去做说书先生了。”
“雨轻,你怎么还夸他,我看他还不如李如柏身边的那两个小厮机灵呢。”
张舆轻叹道:“我都懒得罚他了,只能派人继续找寻了。”
“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失败了还有脸滚回来?”
“是残剑无能,考虑欠妥,残剑甘愿受罚。”
“雄不屈武功不弱,应该可以逃脱才对,为何也死了?”
“是中了暗器,没想到张舆身边的人也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跟他爷爷一样诡诈,幸而他认为雄不屈他们是慕容廆派过来的,倒是影响不了——”
“闭嘴,你这废物,十足的废物!”
在一间摆设素雅的静室内,一名年轻男子身穿白色里衣,灰色长衫,浅蓝色外披,正对镜敷粉,当听到不入耳的话时,转过身来,俊脸一沉,一脚踹向残剑的胸口。
残剑赤裸着上身,背上还留有几道鞭痕,年轻男子拿起桌上的鞭子,狠狠的朝他后背抽过去,一鞭又一鞭,口中还不停地骂道:“你算什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我的命令,如今还擅自做主,我对你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试探我的底线,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你给我听清楚了,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Χiυmъ.cοΜ
“阿兕子,你打死我吧。”
听见残剑说出自己的乳名,年轻男子嘴唇微微翕动,把鞭子扔到地上,唇畔牵起涩笑,“我叫毓童,你难道忘了吗?”
“残剑不敢忘,可是这些年你已经牺牲太多了,那个柳宗明只是在利用你,阿兕子,他根本不值得——”
一记耳光重重打在他的脸上,毓童脸上一片萧杀:“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在这世上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我愿意舍弃一切。”
“是残剑妄言了。”
毓童凝视他良久,慢慢开口道:“不要小看了张华和他的孙儿,在幽州一带还是有张华不少的耳目,至于裴家的那个养女,先前在临淄和崔意掺和了不少事,宗明郎君对她可是印象深刻。”
残剑忍住疼痛,仍旧跪好,低下头,惭颜道:“我只是怕他们坏了主人的大事,还有那个齐天翔,他今日又去那里祭拜亡妻了,险些就被张舆的人跟踪,主人为何还要留着他的性命呢?”
毓童不禁骂道:“我现在留着他,自然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别着急做卸磨杀驴的刽子手,你也动动脑子,姜县令马上就会找到那批赃物,如果他跟你一样不动脑子,直接结案倒也省事。
可是如果他稍微动动脑子,再有那多管闲事的人想要彻查到底,难保不会查出真相,齐天翔恨得那四个人,我可不感兴趣,我只要李如柏死,另外几个人只能给他做陪葬了。”
“如果真的被他们查到齐天翔身上,那么李如柏会不会被无罪释放?”
毓童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派芙蕖随便给齐天翔出的主意,让他在夜里抢劫邬家?四大恶少里除了邬启豪还算有点良心,其他三个人都是坏到骨子里无可救药的,我却偏偏挑中邬启豪,就是因为传说邬家有宝藏。
李如柏为抢夺宝藏动了杀心,联合齐天翔一起抢劫邬家也就说得通了。再说呼啸山庄的庄主之位可是有人一直惦记着呢,那个人从我这里拿了不少好处,自然得替我办事。”
“那个柴六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并没有陷害他,他却突然被卷进这起案件中了。”
毓童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闪着狡黠的光,沉声道:“有人想要拉他做垫背,就是不知道蔡谟会怎么救他了,这次蔡谟来成皋县也是为了避暑吗?”
残剑抬首,注视着眼前的毓童,想要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在屋内踱着步子。
“你起来吧,把那瓶金疮药带回去。”
毓童的目光移到残剑那鲜血淋淋的背上,轻咬着下唇,也许刚才不该下那么重的手,毕竟残剑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他。
“残剑......多谢主人。”
他深深地叩首,当再次抬首,却看见毓童已经坐回铜镜前,把发髻上的雕花木簪轻轻拔了出来,一头乌发犹如瀑布般垂了下来,他拿着牛角梳慢慢梳理着青丝,镜前摆着各式胭脂水粉,还有一只瓶颈细长的鼓腹瓶,正是蔷薇露。
高几上一座小白玉炉,焚香静袅,烟缕中透着丝丝腻润,他那一截半露半含的藕臂上还带着刻有特殊纹样的银手镯,打开胭脂盒,嗅着香气,修长而微微弯曲的睫毛轻轻闭合着,此刻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你怎么还不走?”
毓童伸出纤指在小盒里蘸取一点口脂,轻轻涂抹在唇上,又抿了抿,红唇上翘,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残剑穿上外衣,站起身,低首说道:“主人,你左手边放着的小瓷盒是洛阳最时兴的妆粉,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便帮你买了一盒。”说完施礼告退。
毓童很快用雕花木簪将长发挽起来,不满道:“买了就买了,我又不是看不到,总是做一些多余的事。”
在雨轻他们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了来此游玩的吕莘,张舆和王祷两人便跟着吕莘去寻蔡谟了,楚颂之和山延直接去了县衙,而雨轻也并未返回避暑山庄,而是乘车来到姜府。
程圆圆的闺阁密友罗横波在两年前嫁给了姜建,她听说程圆圆来到成皋县,便派人来请她过府叙旧。
可是在上次程圆圆回来后,雨轻却发现她目光深处多了一丝落寞。去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回来后却变成这个样子,雨轻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一个词,塑料姐妹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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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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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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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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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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