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的书房里还有好几个装满信件的匣子,她总是习惯性的把这些书信存放好,闲暇时就会随便拿出一封信看看。
“雨轻小娘子,也许他真的认识你,可你却不记得他了,上回他在逍遥谷砍竹子的时候,还自言自语的说,‘我给你这个小傻瓜做工,你却连个笑脸都没有,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你太多,这辈子你是来要债的吧。’对着我耍脾气显示威风,真该拿你的书去垫桌子,他说了好多,也偷偷看了你很多次,只不过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怜画把匣子放好,又笑道:“我觉得他这人心地不坏,雨轻小娘子应该也感觉得到吧?”
“可能吧,不过他套路太多,我才懒得理睬他。”雨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没过一会,香草走了进来,准备服侍雨轻沐浴,顺风和雷岩也各自走开了。
次日天明,在裴家别院不远处,有名青衫小厮正坐在路边烤着羊肉串,当望见雨轻一行人走了出来,他慌忙拿着那五串羊肉串跑到雨轻跟前,堆笑道:“小郎君,我叫双穗,这是刚刚烤好的羊肉串,香喷喷的,您赏脸品尝一下?”
“没想到你这小厮一大早就来了,真够积极的。”顺风接过那五串羊肉串,色泽金黄,闻起来真的很香。xiumb.com
“禾生双穗,地出甘泉,都是祥瑞之兆,你家主人挺会起名字的。”
雨轻手中摇动着鹤翎羽扇,玉石为柄,柄尾坠着天青色流苏,含笑扫视一眼双穗,又道:“顺风,你拿去同雷岩她们分了吧。”
“小郎君手上的羽扇润泽而有光彩,制作精致,他处所罕见,应该是扬州所产。”双穗颔首说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雨轻笑问。
“禽羽枯而散,惟有吴郡、会稽一带的溪水浣羽,才能粘而不枯,光滑如缎,这把羽扇的羽片排列对称,自然是在一只禽鸟身上拔取左右两翼的同一位置的翎毛来配对成型,然后再以鹤颧等尾下毛缀之,以为美观,这等精巧工艺在北方是很难寻到的。”
雨轻微微一笑,“双穗,希望待会鉴别白骨之时你也能够观察细微,不遗漏一处。”说完就坐上了牛车。
顺风把羊肉串分给了甜甜和雷岩她们,梧桐和花姑并不和雨轻一起去邬家,而是另外有事交给她们俩去办。
“这可是我一清早辛苦烤的羊肉串,就这样喂到你们几个小婢的肚子里去了,我真是白忙乎了。”
双穗瞪了一眼正在大口大口吃着羊肉串的顺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就跟在雨轻乘坐的牛车后面,朝县衙的方向走去。
待他们一行人来至县衙,宁县尉就直接带着他们走进停尸房,仵作已经仔细检查了一遍,捋须说道:“这副尸骨有六尺七寸长,应该是一具男尸,此男子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尸身上并无任何伤痕,从骸骨的色泽上来看,也不是中毒身亡,也许此人只是不小心掉入莲塘内被淹死的。”
“我昨日已经派捕头去邬家询问过那片莲塘,原来邬家的宅院在前些年扩建过,邻近邬家住着的原是一位开医馆的土郎中,老主人好像病死了,膝下养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不通医术,胡乱经营,亏损巨大,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于是就把莲塘和自家宅子一并给卖了,邬家想着重修宅院,干脆买了下来,所以说有关这莲塘里的白骨,还得找来郎中那家人——”
“宁县尉,我今日带来一位精通验尸之人,也许他会带给我们不一样的答案。”
雨轻含笑示意双穗上前显示身手,没想到这厮一点也不怯场,直接躬身说道:“宁县尉,我有一方法或可以验出死因,不知宁县尉可愿意配合?”
“若是你能验出其真正死因,我自然全力配合,只不过我看你年纪尚轻,莫不是在说大话?”
“宁县尉,一试方知,如果他在戏耍我等,杖他五十棍,轰走就是了。”
雨轻负手踱着步子,并未去看那具白骨,只是瞧着双穗,淡淡笑道:“你可以开始了。”
“还要劳烦各位衙役将这具白骨抬到院中。”双穗颔首道。
宁傕点点头,命人照着他的话去做,当他们把白骨抬到院中间,双穗便蹲身说道:“验骨,需要选择晴明之日,现将人体骨骼洗净,然后按照人体骨骸的次序摆放。”
双穗一边亲自把骨骸摆放到正确的位置上,一边说道:“开一个地穴,长五尺,宽三尺,深二尺,多用柴炭煅烧,以地红为度,除去火,再用好酒二升,醋五升,泼洒穴内,乘热气,扛骨入穴,以草垫盖定,蒸骨约一二时辰,候地冷,去草垫,扛骨殖于平坦明亮之处,将红油伞遮尸骨验之.......”
在场的人觉得他这个办法很是奇怪,仵作也不理解,几个衙役按着他所说的步骤开始挖穴烧火蒸骨,又取来红油伞。
双穗站于伞下,观察着头颅骨,继续讲道:“若骨上有被打之痕,即有红色纹路微印,若此验尚存疑,可用墨法再验,浓磨好墨匀涂于骨伤处,候墨干,用清水将墨洗净,如有伤损之处,必有黑墨浸入.........”
雨轻缓步走至他跟前,当即敛容道:“宁县尉,此人生前必是被钝器所伤,这是一桩谋杀案。”
宁傕紧锁眉头,沉声道:“看来要赶快把那老郎中的亲人找回来问一问了。”
“也好,派几名捕头去寻人就是了,宁县尉若无其他要事,就随我去一趟邬家吧。”
雨轻拿羽扇拍了拍双穗的脑袋,问道:“还盯着这具骸骨看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双穗摇了摇头,小声道:“小郎君,就凭我那点皮毛,能发现什么,这方法还是你在路上教给我的,我就是个唱戏的,而小郎君却是来看戏的。”
“这种验骨手法叫做红油伞法,与刑侦里的血迹‘荧光反应’很类似,我也是突然想到宋慈用过蒸骨验尸这样的办法,才让你试一试的,在县衙里看戏太无趣了,想看真正的好戏还得去邬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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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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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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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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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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