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他不是那个木匠吗?怎么又干起打鱼的营生来了?”花姑忙向他招手喊道:“喂,你到底是木匠还是渔夫啊?”
那人正是布衣男子,他嘴里还叼着半截芦苇草,当即趿拉着草鞋,提着鱼篓跳上了岸,缓步走过来,花姑定睛望过去,觉得他好像变了,皮肤变得白皙细腻,虽然仍旧是穿着布衣,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不对呀,这才几日不见,你不仅没有被晒黑,反而变白了,这也太奇怪了。”花姑惊诧道。
原来这布衣男子跟着雨轻他们一行人快至成皋县时,便改走小道,临走前还偷走了雨轻的那本《新编世说新语》,到现在怜画她们还在到处找寻,雨轻以为那本书籍被小智和阿飞拿来拿去,很可能掉在路上了,怎么也不会怀疑到这个人身上,因为牛车两边前后均有护卫,此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裴家的牛车。
“我是怕自己长得太英俊,惹得满街小姑娘追着我跑,那样就太烦了,不是吗?”
雨轻摇了摇头,对眼前之人的花言巧语不感兴趣,不过却惊喜的望见一只翩翩起舞的墨中滴蓝的蝴蝶正落在那人的肩头,雨轻便轻手轻脚的走近他,刚要伸手去抓它,它却扇着翅膀朝芦苇荡里飞去了。
“你身上有一种很奇异的花香味,我猜应该就是蜜合香,此香源自于波斯,是采用新鲜的葡萄花蜜以及花粉加入波斯一种特产花瓣粉末秘制而成,此香香味醇厚带有甘甜,也称为引蝶香,故而那只蓝月亮凤蝶会落在你的肩上,蜜合香乃波斯贡品,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获得此香的。”
雨轻上下打量着他,微笑道:“你谋生的手段真是多,除了干木匠活还能做船夫打鱼,你还会什么呢?”
那人恣意一笑,把鱼篓放在地上,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说道:“这里面有两尾鲫鱼,这尾稍大的十文钱,这尾小的一串钱,你们要不要买鱼啊?”
“在洛阳的鱼价也没有这么高,而且小鲫鱼还比大鲫鱼贵那么多,你到底会不会卖鱼啊?”花姑拉扯一下雨轻的衣袖,低语道:“他这人根本就是个骗子,我们不要理他了。”
“这尾小鲫鱼为何卖的这么贵呢,你若是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说不定我就把这两尾鲫鱼都买下来。”雨轻淡笑说道。
那人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时常拿酒糟喂养自己家小池塘里的鲫鱼,所以这鲫鱼自然与在河水里钓出来的不同了,我也算是花了成本的,我自家酿制的酒可是香味浓郁,这酒糟可以用于培水,水质肥而稳定,养出来的鱼绝对是人间美味,我也是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才只要一串钱的。”
“哦,原来你还会酿酒、养鱼,真是身兼多职,你的小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雨轻移目望向远处那个两端窄中间阔的小沙洲,将河流一分为二,颇具情趣。
“多劳多得,如果你想上那个小沙洲看看,可以乘坐我的小舟,来回两趟,二十文钱。”
那人负手等待雨轻的回答,没想到雨轻微微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径自朝靠岸边的小舟走去。
“爽快人,我喜欢,不过这两尾鱼你们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啊?”那人一边跟上雨轻,一边笑问道。
“等回来后,再一起付钱好了,反正我也是准备在逍遥谷里吃野餐的,光烤田鸡太单调了,正好再搭配一碗鲜美的鲫鱼汤。”
雨轻步履轻松的走上小舟,吹来的风里还有淡淡花香,她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无奈花姑不迭的在岸边喊道:“还是别去了吧,顺风和雷岩还在瀑布那边,而且我自小就晕船,实在坐不了——”
“多载一个人,可是要加钱的。”布衣男子拍了拍手,准备摇桨时补充说道。
“花姑,你让阿勒先在岸边抓田**,等顺风和雷岩过来后,你们再一起生火煮鱼汤,估计鱼汤煮好后,我也就回来了。”
雨轻立于船头,一袭白色轻衫,配青纱质的外衣,既端庄又飘逸,粉色的腰带束起,潇洒俊美绝伦。
“小郎君可要站稳些。”布衣男子提醒她道。
他站于船尾摇桨,灵活自如,好似并不费力。而雨轻这时也转过身来,走进船舱,望见中间放着一张精致的紫檀小方矮桌,却用一本书垫桌子腿,这本书籍竟是自己所写的《新编世说新语》。
“没想到你还是个梁上君子?”
雨轻秀眉一挑,冷笑道:“你真是大胆,敢拿我的书垫桌子。”说着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碗,朝那人的后脑勺掷去。m.χIùmЬ.CǒM
那人反应敏捷,急速躲闪开来,又将船桨向上一踢,手握船桨,顺势往船尾狠厉一劈,下端的桨板被截断,仅剩一根握杆,他旋即转身,握杆卷着一股疾风,直穿舱内,雨轻拿起旁边的竹伞,奋力一挡,速速倒步退出船舱。
那根握杆直接飞了出去,而雨轻站定在船头,紧握那把竹伞,不想布衣男子一脸坏笑,双脚发力,跃身而起,船尾渐渐翘了起来,雨轻当即用竹伞横扫船篷,连带着桌子纷纷砸向那男子。
男子在半空中飞快地翻转身体,斗笠倏尔被抛出,犹如被抽打的陀螺般在空中飞旋不停,不论雨轻怎么闪躲,它都死死纠缠着她。
“偷书贼,真真可恶!”雨轻咬牙切齿道。
一枚小小的飞刀追风而过,斗笠瞬间被划破,此时这男子已飞身跃至雨轻身前,手持竹扇,似笑非笑道:“我观小郎君脚下步法翩翩若仙,很想见识一下,不知可否?”说着又从袖中取出那本书籍,做出一个要还给她的动作。
“把书还给我!”
雨轻面对他这般挑衅,右臂微微前伸,袖箭瞬时飞射出来,男子随手把竹扇挥出,很是精准的击落了那支袖箭,而那展开的竹扇正迫近雨轻的脖颈,雨轻身子随之向后仰,眸光闪动,猛地撑开竹伞,伞贴上水面,借着浮力,雨轻双腿抬起,欲要朝那人腹部踢去,男子却把竹扇一横,抵住她的双脚,以力借力把她推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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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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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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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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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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