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吴大司马陆抗死后,他把手中部曲分别交给了陆机陆云等兄弟,他们大概还掌控着东吴水师,至于他们吴郡陆氏到底隐藏了多少势力,恐怕北方士族是难以知晓的。
这时,郗遐和桓协相继走进来,郗遐躬身施礼道:“陆大人,钟别驾,汪长史被请来了。”xǐυmь.℃òm
只见两名护卫带着汪京疾步走来,陆云看着汪京,笑道:“汪长史,你深夜派人去府衙,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陆大人平白无故的就把泰山郡长史抓来这里,当真以为这是在吴郡吗?”汪京冷眼睨视着他,问道。
陆云笑道:“汪长史,即便我在吴郡,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拿人。”然后看向戒嗔,问道:“你还认识他吗?”
戒嗔身上的伤暂时包扎住了,瘫在地上,磕头禀道:“是他让小的盯着那妇人——”
“你这和尚莫要信口胡说!”汪京厉声道。
钟宁淡然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已受了惩,那盒上等的檀香就是你吩咐府上的哑仆送过去的。”
“哑仆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是有人却能把话说清楚。”陆云目光微冷,直视着他。
须臾,一年轻男子被南烟押着走进来,汪京的脸色不由的大变,只见那年轻男子扑通跪地,央求道:“兄长救我。”
“那和尚你不认识也无妨,眼前这位可是你的至亲,难道你也要装作不认识吗?”陆云冷笑问道。
这年轻男子正是汪京的胞弟汪伟,他现今做些生意,名下却有许多田地,还有来路不明的巨额财产,可达千万银两。
“汪长史,你出身寒门庶族,辗转多年才坐上如今的职位,不该这么糊涂,纵容自己的弟弟搜刮民脂民膏,借机侵占田地,上回那小吏见风使舵,苏狱曹又甘愿替你顶罪,你才撇清了自己。可眼下恐怕再无那般忠心的下属了。”
陆云慢慢说道:“我去你府上,险些被你骗了,你还真是个戏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清廉正直、秉笔直书,甚至是嫉恶如仇,背地里却与他人同流合污、贪腐成性,汪京,你的表演也该谢幕了。”
汪京仰面哈哈一笑,“陆士龙,府衙官吏众多,你为何偏偏怀疑我呢?”
“这个问题我可以代陆大人回答你。”
桓协直接起身,走至他身前,笑道:“我和郗兄最开始都是住在同一家客栈,那家客栈的黑心老板竟在酒水里下药,想要迷晕郗兄,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我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经过探查,我们发现这家客栈的老板竟然是汪伟府里的管事,再继续顺藤摸瓜,汪伟名下的产业也就知悉的差不多了。”
桓协坏笑道:“汪长史肯定认为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马主簿的死因上,之前在府衙轮番询问各官吏,其实那只是个小小的由头,不过那几日汪长史并未到府衙来,而是赶去灾区察看灾情了,听说还亲自为灾民施粥,如此亲力亲为,演技可谓一流。”
郗遐在旁安静的听着他讲解分析,觉得他办事能力略有提高,不过看汪京的神情却有些奇怪。
“你说得很好。”汪京竟然拊掌称赞,看向郗遐,说道:“我想季钰小郎君那日是故意朝我射箭的,因为你太聪明,我不放心,所以才让燕春楼的清玉姑娘伺机接近你......”
“那杯酒里放的不是毒药,而是大剂量的迷药,我只是想让你在燕春楼里多睡几天,不要再插手这件案子而已。”
汪京苦笑着摇摇头,“可惜还是被你识破了,或许是我想错了,人道郗家小郎君放荡不羁,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士族子弟都喜欢眠花卧柳,携姬妾游山玩水,名士风流不大都如此吗?”
郗遐淡淡一笑,说道:“汪长史怎么话里带酸呢?”
“我一介寒门之子,哪里能知晓你们的生活乐趣?”
汪京冷声道:“自从前朝司空陈群创立九品中正制,起初评议人物的标准是家世、道德、才能三者并重,可到后来才德标准逐渐被忽视,家世却越来越重要,甚至成为最主要的标准,门阀世族完全把持了官吏选拔之权,像我等寒门如何入的上品?”
郗遐微微皱眉,并未作答。
“陆大人说我是表里不一,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汪京立时解开衣袍,里面的旧单衣上竟然还缝着补丁,他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哈哈大笑起来。
陆云和钟宁甚为震惊,而郗遐则站起身,质问他道:“汪京,你这些年大肆敛财,即便是在演戏,也用不着穿着如此不堪,你究竟为何?”
“季钰小郎君,你终于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了,我这可不是演戏,而是事实如此。”
汪京大步走过来,笑道:“我是敛了不少钱财,除去那些田地,少说也有黄金万两,可是我分文未动,从未花在自己身上,而是全部送到了本地和周遭各大士族的手里,我若不这么做,郡长史的位置可能让我来坐吗?”
陆云不禁冷笑,“你不过是朝廷的蠹虫,竟还讲出这篇大论来,当真厚颜无耻。”
“陆大人,此言差矣。”汪京眯眼笑道:“各朝各代从来不缺贪官污吏,秦朝赵高,私家之富,若田氏之于齐也;西汉淳于长,贵倾公卿,收受贿赂,数累巨万,位高权重之人更是会不加克制的贪婪,各地豪族亦是如此。”
“汪长史无需再为自己狡辩,”陆云敛容问道:“我且问你,孟府丞可是被你所杀?”
“正是。”汪京面不改色,供认不讳。
“那么赈灾粮现在何处?”陆云又问。
汪京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陆大人不是已经查出府库的秘密了,为何又要问我呢?”说完他扶着额头,似乎有些晕眩,身子歪歪斜斜。
郗遐盯视着他,见他慢慢倒在地上,仍在大笑,唇角却流出一丝黑血,他双手按在地上,抬眸望着他们,口中喃喃道:“我年轻时满腹才华,却得不到赏识,连个小小的亭长都敢对我呼来喝去,就因为我出身低微,时至今日,我也不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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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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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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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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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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