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晋中镜左芬庾萱>第一节 梁园诗会(一)
  睢阳城东北筑有一座梁园,又称睢园、菟园,筑城三十里,为西汉梁孝王刘武营造的游赏廷宾之所,晋葛洪《西京杂记》中有云:“园中有百灵山,山有肤寸石,落猿岩,起龙囿,又有雁池,池间有鹤州,凫渚。其诸宫观相连,绵延数十里。奇果异树,瑰禽怪兽毕备。”

  梁王司马肜很早就命人修葺了这园子,梁国常侍孙霖近日就来到睢阳,一是代替司马肜处理一些封国事务,二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在梁园举办诗会,为司马肜招揽文人谋士,不少儒生也会慕名而来,游览一番这名满天下可与汉景帝的上林苑相媲美的风雅场所。

  孙霖出身于官宦世家,在荆州密谋叛乱而被诛杀的孙洵是他的族兄,这笔账他记在了荆襄士族和吴郡陆氏的头上。

  今日梁国内史任先、谢含、袁资、殷柷、还有南阳士人阴澹、何叙、来扬和岑经,陈县王家子弟、易悝父子、牛随之、滕子昂等人都赶来参加梁园诗会。

  孙霖设宴于清冷池阁上,伴以鼓琴之乐,宾客们在觥筹交错间吟诗作赋,热闹非凡,陆玩和梁辩也在席中。

  孙霖呵呵笑道:“今日有山风轻拂于左右,亭台楼阁环至当前,秋兰散初馥,芳香入襟袖,让人心情怡然。”

  谢含也在旁笑道:“梁园内奇花异卉,茂林修竹,山水旖旎,重楼起雾,霓裳翠袖,这里依旧是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境。”

  任先却放下酒盏,喟叹一声道:“可惜洛阳金谷园繁华不再,连绿珠也坠楼了,梓泽七珠彻底随着芳香的尘屑消散无踪了。”

  袁资眯起眼睛笑道:“任内史,身在睢阳就不要谈洛阳之事了,你看众多士子赶来参加梁园诗会,他们或许已经有佳作了。”

  殷柷就坐在谢含的旁边,殷家和谢家、袁家都有着姻亲关系,殷柷之妻乃谢含堂妹,他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陆玩,脸上没多少笑意。

  陆云先前斩杀了虞县县令张明远、宁陵县令樊伯熙和谷熟县令常知良,张明远修筑矮围,圈占孟诸泽,禁止周边受灾百姓捕水产,致使饿死千余人;而樊伯熙和常知良贪污了修理睢水河道的工程款,最后的款项只剩不到十分之一用于修河,两个县修的河堤就是豆腐渣工程,以至于年年修河道,年年都会决堤。偏偏这三个县令还都是殷家的人。

  这三个县令只不过是替本地豪族办事的小人物,任先作为梁国内史对这些事一清二楚,只是他夹在这些豪族中间谁也不想得罪,最终只能选择让他们三人背锅,成为陆云巡视过程中第一批被杀的官员。

  殷柷以为这事应该就了了,不成想陆玩会继续留在这里,显然是要对席汝桢谋杀同窗案彻查到底,殷柷为此大感不快。

  袁资之子袁绲的座位挨着梁辩,他知道王松不学无术,读的几天书,认识的那些字,就着酒饭,也就消耗殆尽了。瞧见王松和王嘉兄弟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便想要拿这个呆霸王取笑,转头对殷棐(殷柷之侄)低语了几句,殷棐发出一阵窃笑。

  梁辩却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们真是一点好事也不干,人家还比你们大两岁,小心任内史待会责备你们。”

  袁绲又倒了一杯酒,自得笑道:“文明兄,这不与你相干,有我呢。”

  殷棐站起身,端起那杯满满的桂花酒,走到王松跟前,先敬了他一杯,微笑道:“王兄,你上回所作的诗我还记忆犹新,浅显易懂,也很押韵,独出心裁,今日可要再做一首啊?”

  王松之前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做过一首打油诗,令在场的人捧腹大笑。

  殷棐再次念起那首诗:“春雨细如毛,屋下猫狗闹,最后谁会赢,赏它一顶帽。”然后又好奇的问道:“敢问王兄,到底那顶帽子是赏给了猫还是狗呢?”

  王松脸色微醺,嘿嘿一笑:“都说猫斗不过狗,可是我家养的那只大肥猫一发威,竟把柴狗赶跑了,你说它厉不厉害?以后你见着得叫它一声猫将军,它才会理你。”

  谷</span>殷棐撑不住,一口酒都喷了出来,梁辩笑的用手指着袁绲,只说不出话来。众宾客也忍俊不禁,有的拍桌大笑,有的把漱口的茶水洒了邻座的一身,有的笑到连碗也端不稳,左右伺候的侍婢们无一个不弯腰屈背。

  袁绲咳嗽一声,笑道:“我望见王兄徘徊在雁鹜池畔,酝酿了好久的诗作,不妨现在念出来,与大家分享一下。”

  王嘉知道袁绲就是想看兄长当众出丑,忽然想起刚才有个寒门学子主动送给他一首诗作,便把诗稿悄悄塞进王松宽大的衣袖里。

  王松虽然才疏学浅,但是也想给自家争一次脸,便笑道:“那在下就献丑了。”

  只见他从袖中取出那份诗稿,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梁园气色和,斗酒共相过。玉柱调新曲,画扇掩馀歌。深潭影菱菜,绝壁挂轻萝。木莲恨花晚,蔷薇嫌刺多。含情戏芳节,徐步待金波。”

  众人听后,顿觉惊奇,这首诗纤巧绮丽,给人以美的感受,确是难得的佳作。

  袁绲疑惑道:“这诗真是王兄写的吗?”

  王嘉立刻回道:“自然是家兄所写,近日家兄刻苦用功读书,写诗自然有些进益。”

  陆玩微笑道:“此诗构思新颖,描景细腻,动静结合,清新自然,这诗稿可否让我一观?”

  王松没想到这首诗能艳惊四座,面对突如其来的赞誉,他还有些受宠若惊,害羞的笑了笑,觉得今日自己运气很好,遇到一个有才气的寒门学子,心想待会赏给他一些钱,以后可以让他专门给自己代笔写诗。

  当侍婢把那份诗稿拿给陆玩,陆玩一看,略觉失望,苦笑溢上嘴角,此刻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梁辩也拿过来看了看,嘲讽地笑道:“王松写的字实在是太难看了,不过诗是好诗,但肯定不是他写的。”

  陆玩四顾了一下,突然问道:“任承去了哪里?”

  “彦生兄(任承字)好像去更衣了。”梁辩说着就让人把诗稿传给阴澹和岑经他们。

  任承是任先之子,任远的堂兄,只比任远早出生一个月,任远的笑容总是能够融化人心,但是任承不爱笑,他的眼神里总是透露着一种忧伤的神秘感,还夹杂着一丝叛逆的气息。

  他的长相并不出众,性格也是闷闷的,在他身上既有世家大族子弟的气质,又有文人的敏感细腻,很复杂,很独特。

  他和梁辩自**好,喜欢四处游历,却很少去洛阳,他原本打算邀上几位好友同去泰山游玩,不想昨日收到任远的书信,他只得作罢。

  任承走到雁池畔,叫道:“养白貂的,你待在这里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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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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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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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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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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