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飞手里提着灯笼,地庐巡视四周,黑影一闪,伴着阴森凄凉的叫声,却是像幽灵一样的猫头鹰从林子里飞出来。
雨轻盯着这个墓碑上的字看了许久,没有说话,顺风却好奇的问道:“故友苏归农夫妇之墓,苏归农又是何人?”
霍读疑道:“该不会这墓里葬的人就是狄咏的老乡吧?”
李如柏讥讽道:“你小子长眼睛是当喘气用的吗?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新坟,少说也有十年之久了。”
突然那条黄狗开始在坟边刨土,雨轻便半蹲下身子看着,见它一直不停地刨地,心想地里面也许埋藏着什么要紧东西,就示意猿飞和地庐也过来帮忙。
过了一会,猿飞就从地里取出一坛酒,神色却有些凝重,地庐惊愕的跌坐到地上,惶恐道:“这坛酒怎么会被埋在这里?”
当雨轻看到这坛酒,心里也不由猛的颤动了一下,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酒坛,秀眉微蹙,轻咬下唇,这是她在今年春天自制的桃花酒,并让陌文转交给太子司马遹,酒坛上贴着的“桃花醉”三字正是司马遹亲笔所写。
黄狗又从坑里衔出一个小木匣,走到雨轻身前,雨轻微怔,它直接把小木匣放到地上,然后对着雨轻叫了两声。
雨轻捡起那个小木匣,打开一看,里面竟放着一块旧手帕,上面还绣着兰花,这块帕子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眼圈慢慢红了起来,心像波涛中的一叶孤舟起伏不定。
“雨轻小娘子,殿下今日去太极殿东堂了,不能来水潭垂钓了,特命奴婢过来送一样东西作为失约的补偿。”
陌文双手递上一幅画作,雨轻展开一看,司马遹所画的正是高句丽进贡朝廷的矮小马匹,专门供皇宫嫔妃们用作拉车的观赏马,因这种小马能在果树下行走,便称为果下马。
“殿下说如果雨轻小娘子喜欢,就命人送给裴府几匹小马。”
“我已经有迅雷了,若是沙门再送过来几匹马,只能给阿飞和小智他们骑了。”
“那雨轻小娘子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奴婢也好给殿下回话。”
“我什么也不需要,如果你不着急回宫的话,就坐下来陪我聊会天吧。”
陌文微微点头,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这里不是东宫,不分主仆,再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早就是好朋友了,难道还非要我命令你,你才肯坐?”
陌文听她这样说只好局促的坐下来,两个人离得不远不近,他坐在雨轻身边感到自卑又紧张,双手不安的胡乱抓着岸边的小石子,猛地触碰到什么东西,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雨轻扭头看向他,才发现他的手被一只小刺猬扎破流血了,雨轻赶忙放下钓鱼竿,马上起身来到他身边,从腰间方包里取出一瓶酒精,抓住他受伤的右手,用自制的棉球沾点酒精帮他擦拭伤口,然后取出自己的手帕,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m.χIùmЬ.CǒM
“这瓶酒精给你,可以消毒,每日都要记得擦拭一遍。”
“多谢雨轻小娘子关心,奴婢只是被刺猬扎到手而已,不碍事的。”
谷</span>“被扎到手肯定会疼上好几天,你又不能请假,这几天你还得照旧干活,只有好好处理伤口,才能好得快一些。”
雨轻笑了笑,又坐回刚才的位置上,继续钓鱼。
陌文也算是很了解雨轻,知道雨轻从未看轻过他,因为给太子司马遹传递书信,他认识了雨轻,雨轻那种与众不同的思想与才华吸引着他,在他眼里,雨轻几乎无所不能,就是他心中最完美的人,同时他也知道,雨轻在太子司马遹心中的地位。
“雨轻小娘子,其实奴婢只是个送信的人,哪一日奴婢不在了,还会有别人过来给你送信的。”
“你是要离开东宫去别处当差,沙门怎么舍得放你走?”
“在宫里头比奴婢机灵、做事谨慎得体的人多得是,到时候殿下再挑好的就是了。”
“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你,他们再好,也抵不过你,因为我们是自小就认识的,十几年的友谊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代替你在我和沙门心里的位置的。”
陌文凝望着她,轻声问道:“奴婢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雨轻坚定地点点头:“当然,你要是突然离开了,我和沙门都会很伤心的。”
陌文低下头,眼角流下一行泪,他揉了揉眼睛,努力笑着说道:“好,那奴婢哪里也不会去,如果可以一直给你们做送信使者,奴婢也心满意足了。”
夜深寒意浓,雨轻把那块旧手帕紧紧攥在手里,突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轻轻捶打胸口。
顺风看到这坛桃花酒和手帕,也大概猜出苏归农是什么人了,黄狗之所以会带着雨轻来到这坟墓前,肯定是早就闻过这块帕子,就是通过味道认出雨轻,也是因为信任,才把她带来这里。
李如柏也蹲下身子,关心的说道:“你神色不太好,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好了。”
雨轻倔强的仰起头,不让眼泪往下流,慢慢说道:“东宫内侍陌文本姓苏,这里面葬的应该是他的亲生父亲。”
李如柏恍然而悟,说道:“也就是说狄咏和他的老乡都认识陌文的父亲,找到狄咏的老乡说不定就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了。”
黄狗趴在坟前,发出呜呜声,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和孤独,雨轻看着它,脸上保持着坚强的微笑,伸出手抚摸着它的后背,安抚它道:“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也许我不算很聪明,但是我会一直查下去,好人不能白白牺牲,我一定会抓到真正的凶手。”
雨轻缓缓站起身,对猿飞和地庐吩咐道:“天一亮,猿飞你先带着黄狗去狄咏老乡的家里,地庐你去帮我把里长找来,不管狄咏的老乡发生了何事,对于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霍读看顺风已经抱起那坛桃花酒,就说道:“离天亮也不剩几个时辰了,不如我们回牛车里休憩一会再赶回客栈吧。”
“若是你感觉困乏,你就坐牛车回去好了。”
阿勒早已牵着迅雷走过来,雨轻纵身上马,朝镇上扬鞭而去。李如柏也骑上自己的黑色骏马,赶紧追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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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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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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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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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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