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雨轻过来将织好的雾霭蓝山羊绒背心、同色系的羊绒刺绣围巾和羊绒袜,都送给了张华,这些都是雨轻根据张华喜好的颜色和刺绣图样亲手织成的,她也给王浑和王戎送去了羊绒三件套,到深秋时节老人更要注意保暖,她另外还用厚绒做了护膝,也一并拿了过来,送给张舆的则是一双米色羊绒手套。
年初时古掌柜已经在洛阳城郊开了几家羊毛纺织作坊,在城内彩虹街上也有专门卖羊毛手工织品和各色羊毛线的店铺,凡是在店内购买毛线,还赠送棒针编织书籍,而羊绒产量稀少,平均五只山羊绒才能做出一件羊绒衫,羊绒纺织也还在开发中,目前只推出了兔绒和羊绒纺织品限量版。
等到下一次召开圆桌会议时,在洛阳周边郡县和并州、冀州、幽州和平州等地开设羊毛纺织作坊,大力推广用羊毛纺织品御寒,也将提上日程。
张舆望着天空中绚丽的云霞,坦然的享受着这一刻,脸上露出含蓄的微笑:“我以前对日出和日落没有特别的关心,天亮了就是日出,天黑了就是日落,觉得守候着看这些景色的人真的很无聊,也很傻,那些人时间还真是多,就那么无事可做吗?但是,现在的我开始慢慢了解了,也许这也是值得做的事。”
雨轻笑容明朗:“晚霞真的很美,这一天又过去了,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该不会还想要——”
“公安哥哥,你能不能教我画兰花啊?”
“一生兰半生竹,画兰花是需要一些功力的,上次爷爷教你兰叶的转折提按,我看你练习的都快要崩溃了,过了些日子你也就不再提画兰了,怎么今日又想起来了?”
“我今日可是诚心诚意来学习的,兰花为笔墨之祖,我知道兰花是最难画的,花十多年画竹的人多,但是画兰要百年,何况人还活不到一百岁,所以我要从现在起抓紧练习,公安哥哥从三岁起就开始学习作画了,天赋异禀,画的兰花就很潇洒清逸,我要求不高,只要能达到公安哥哥的水平,我就很满足了。”
张舆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雨轻的额头,微笑道:“那至少也要闭门苦练十多年,而你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才不是呢。”雨轻从梧桐手上接过那几张纸,上面画得全都是兰花,噘嘴道:“我现在画得是不好,但是我每天都有认真练习的。”
张舆轻轻咳嗽一声,然后转身就要走下楼去。雨轻在他身后问道:“公安哥哥,你是准备回书房作画吗?”
张舆回头笑道:“雨轻,一楼就有纸笔,我待会给你画一幅兰花就是了。”
“嗯。”雨轻很乖巧的笑了笑,跟上他的脚步,又朝楼下望去,不由得停步,小声道:“公安哥哥,你看史进在做什么?”
原来史进不小心将砚台打翻,结果墨汁就洒到了黄娥的衣裙上,黄娥本来是好心拿书给史进看,不想衣裙上倒是先沾上了他的墨汁。
谷</span>史进一个劲的赔不是,黄娥也甚是难为情,不知如何是好,气氛十分尴尬。史进又拿出自己的钱袋子,塞给黄娥,说是赔偿,黄娥不收又还给他,两个人把钱袋子推来推去。
黄娥羞红了脸,低下头说道:“这身衣裳是裴芽送给我的,平日里我都是穿粗布衣裙,今日出来穿这样华贵的衣裙还感觉很不习惯,洒上一点墨也没什么关系,回去洗洗就干净了。”
史进听她这样说,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就从钱袋中掏出两串钱递给她,诚恳的说道:“是我太毛手毛脚了,弄脏你的衣裳,这些钱你拿去,买块布料做件新衣裙应该足够了。”
张舆随口问道:“她就是你婶婶的侄女?”
雨轻点点头,心想史进虽然有些少年任气,但是内心正直,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而且他的父亲是个庄头,也就是二地主,家境也不错,若是日后史进立了军功,混个杂号将军,那么以后的日子会更上一层楼,黄娥的父母来洛阳投奔裴家就是为了给女儿找个好婆家,史进很合适,今日他们的相遇倒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张舆看雨轻的表情,肯定又在想什么坏主意,笑着摇了摇头,便走下楼去。
黄娥只好把钱收下,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再抬头,另一边的史进继续闷头抄书。
张舆走到一排书架前,拿起一卷竹简,回头想要同雨轻说话,却望见裴家的小厮快步走进来,向雨轻回禀说裴頠回府了,雨轻便对张舆说改天再过来学习作画,然后就带着黄娥和甜甜先离开了。m.χIùmЬ.CǒM
张舆略觉沮丧,又把那卷竹简放回书架上,朗清便将刚刚收到的书信交给张舆,这封信是从梁国送来的。
西晋时,陈郡并入梁国,陈郡当地望族有阳夏袁氏和谢氏、长平殷氏、柘城梁氏和陈县王氏。
现今陆玩就住在陈郡治所陈县郊外的驿站内,而陆云则前往睢阳县(梁国治所)巡察,梁国内史任先乃任罕堂兄,成元庆因在江夏郡讨伐张昌叛军有功,担任虎贲督,隶属于右卫将军王士文,此番奉旨率领一支精锐部队保护陆云此行的安全。
在一间陈设华丽的房间内,年轻男子慢慢铺开纸,拿起紫毫笔,沾了少许的墨,简单几笔画出山石轮廓,再画兰叶,一气呵成,重要的几片兰叶稍微酝酿一下,然后开始画花头,行笔连贯,疏密有致,又略点了几个花苞,这株兰花尽显婀娜多姿。
“士瑶,你怎么还有闲心画兰花,前几日那个谢含(谢鲲族兄)是什么态度,皮笑肉不笑的,说话不阴不阳的,袁家也只会对士龙先生打太极,殷柷更是个闷葫芦,我看他们根本不是过来拜访士龙先生的,而是打探情况的,还就梁家人好说话,先后往重灾区送去粮食和药材,赈灾不遗余力,虽然如今梁家已经远离朝堂了,但是他家底蕴犹存,最是慷慨,也不会胡乱修私堤。”
成元庆想起那几家人就特别的上火,抓了一大把金银花丢进青瓷茶壶里,倒上滚滚的开水,瞥见桌边还放着顾毗的书信,他不禁皱眉问道:“士瑶,任远只不过是陪审,怎么他一过去,上党太守徐淳就马上招供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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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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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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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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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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