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楚年少时想隐居,当时王济担任并州大中正,他便对王济说要枕石漱流,却不小心说成了‘漱石枕流’。王济顿觉好笑,反问道:“流可枕,石可漱乎?”而孙楚很是机智的解释道:“之所以用流水为枕,是要洗耳;之所以用石头漱口,是要砥砺牙齿。”故而王济评定好友孙楚为‘天才英博,亮拔不群’。
“士瑶兄,现在讨论什么漱石枕流,还是先点菜吧。”
蒯错在他们刚才谈话之时,看桌上摆着几个小碟子,里面盛着米锅巴、五香小麻花、泡芦菔,还有一盘西瓜,他就随便吃了一些,不过这会确实感觉有些饿了。
于是他唤来小二,点了许多菜,还对身边的孙洵说道:“最近这里推出的新品菜肴像是网油八宝鸡腿、鱼糕、还有桔羹汤圆,味道都很好,在新野好像还没有开菊下楼,孙先生既然来襄阳了,就品尝一下美食好了。”
“蒯兄,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了。”陆玩说着就把竹丝扇放到桌上,笑道:“如今在洛阳彩虹街上的那家扇店生意很好,你们蒯家、庞家和蔡家都是那家扇店的合伙人,上回听庞兄说在圆桌会议上展示了本季新款的扇子,像葵形棉麻扇、漆边二节棉布扇,价格中等,比檀香扇和竹丝扇更受欢迎一些,庞兄还准备推出几个限量版,扇面画还是要有劳蒯兄亲手绘制了。”
蒯错略带不满道:“去年的限量版就是我一个人来画的,今年你们又想推给我,我又不是什么画匠,洛阳城里不是住着画师张墨的关门弟子,找他画扇面好了。”
“任远如今任司隶校尉的佐官,公事繁忙,怎么会有空闲画什么扇面呢?而庞敬去了张司空府上任掾吏,蔡攸哲的作画水平实在太差,数来数去就只有蒯兄了,限量版自然要找名士来画了,某人还说要让你这位荆州名士在洛阳名声大振,达到‘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效果。”
蒯错连忙摆摆手,“不敢当,让她别费心了,我也算不上荆州名士,也不想去洛阳谋职,待在冠盖里,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悠闲度日,这样就挺好。”
“蒯兄,听闻你和黄离是好友,先前郗遐去江夏寻访贤才,黄离也是不愿出仕,跟你的想法如出一辙,就连面对如今蛮族首领张昌发生叛乱,哪怕看着云梦县和沙羡百姓惨遭屠戮,他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并且没有任何支援阿虎围剿石岩山的想法。
穆家庄园为了抵抗张昌叛军,折损了好几千的私兵,而黄家却大门关紧,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不是等到张昌一众叛军打到安陆,黄家就直接归顺于他们呢?”
“呃......士瑶兄多虑了.....”蒯错脸色一僵,看到萍姑带着几名小二已然端着托盘走进来,又干笑道:“上菜了,我们先用饭吧。”
萍姑将精致的菜肴依次摆上桌,陆玩却端坐不动,微笑道:“我和孙先生都是远道而来,蒯兄自然是要略尽地主之谊的,我们也却之不恭了。”
蒯错摊手道:“士瑶兄,要想沾上你的光,真是很不容易,去年你路过荆州说要请客,结果就带我来了这菊下楼,可惜那时菊下楼还没开业,楼内正在装修,更没有准备什么食材,你就让厨子做了两碗什么阳春面,真是清淡无味,亏你想得出来大夏天吃面,我看吴郡陆氏子弟中最小气的人应该就是你了。”m.χIùmЬ.CǒM
“吃汤饼也可以验证颜值,昔年魏明帝怀疑面白如玉的何晏是在脸上涂了脂粉,便在某个夏日传他入宫,赏赐其一碗汤饼,看着何晏大汗淋漓,取巾拭汗,面色皎然,才知何晏是真的肤白,并没有敷粉。”
陆玩拿起筷子夹起一白如雪花的凉拌藕片,淡笑道:“那日我才算是见到了蒯兄的素颜,原来蒯兄的肌肤是小麦色,依我看这样的肤色颇具古朴刚健之美,你又何必再往脸上涂脂抹粉呢?”
这雅间内放置着冰桶,上面盖着有孔的盖子,冰的寒气就会从那个孔里传出来,可以保持室内一天凉凉的。
不过蒯错还是脱去了外袍,眯眼笑问:“士瑶兄,你是不是伪装素颜,到底用的是什么高级底妆,夏日流汗都不怕,难道洛阳有卖这种可以防水的妆粉吗?”
陆玩却一脸肃然道:“我从不敷粉,追求阴柔之美与男宠行径何异?在我眼里,那就是一种病态,需要治。”
“好吧,之前你就说服散不是潇洒而是病态,现在连敷粉熏香也成了病态美,我算是服了你,反正你天生面如美玉,说什么都行了,像我只能擦粉让自己变得白一些了,名士风气如此,我也不想做那个另类的人。”
陆玩不屑与他继续讨论这样的问题,开始品尝那小碗里的鸡豆花,而孙洵只是笑了笑,因为他今日也在脸上涂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面脂,担心天热流汗会脱妆。
其实他和蒯错一样,皮肤并不白皙,甚至他的脸上还有痘疤,都是小时候出水痘在脸上留下的疤痕,他只得敷厚厚的一层粉以遮盖脸上的瑕疵了。
在菊下楼的对面摆了一个茶摊,是专门给赶路的人在路边提供歇息喝茶的地方,也会卖一些简单的熟食,比如土掉渣烧饼、五香小胡鸭还有各种卤菜。
此刻烈日高照,热浪袭人,知了叫个不停,让人很是心烦,三三两两的过路人进来这里坐下,就着卤菜吃烧饼,时不时喝一口放凉了的茶水,棚子最边上坐着一个青衣短发的小茶童,也许真是渴坏了,他左手端着茶碗,右手扶膝,咕噜咕噜的就把一碗茶灌进肚子里了。
其中有个男子手摇蒲扇,喝了一口茶,问小茶童道:“你家卖的都有什么茶?”
“乌龙茶和红茶,这乌龙茶放凉之后会有一股甜味,而红茶可以做成冰的,你要是想喝冰红茶,我可以去菊下楼给你端一碗出来,本来我们就是替菊下楼在路边卖茶的。”
那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把茶碗往桌上一放,说道:“菊下楼的冰红茶一定很贵,我可喝不起,就这碗乌龙茶,我还觉得贵呢,别人茶摊一碗茶只要一文钱,你们家却要三文钱,还有那么小的一个烧饼就要五个铜钱,我在你家茶摊想要填饱肚子就得花十几个铜钱,这未免也太坑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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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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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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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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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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