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把那个羊脂玉凫衔灵芝镇纸放回桌上,笑道:“谈不上很喜欢,也不讨厌,以前到了夏天,我的父亲就会常常带着我爬上屋顶,铺着席子,躺在上面数星星,有时候数着数着就睡着了,最担心的就是半夜会下一场大雨把你淋醒,那时候父亲就对着天空乱叫,我也会跟着一起喊叫......”
“看来你的父亲很爱带着你一起玩。”
雨轻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是羡慕,自从她来到这里,就没有父母的陪伴,更不曾感受过父母的关怀与疼爱,在小时候每当左媛讥讽她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时,她面上不生气,但心里却很难受。
尤其是每当过年之际,别人全家团圆的日子,自己只能和几名小婢一块玩套圈圈的游戏,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金银玉器、胭脂水粉和钗环首饰应有尽有,只要套到什么就归自己了,也就是在年下变相的奖励这些婢女,就当发年底奖金了,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总强过一个人坐着傻傻的发呆。
“雨轻,改日我们一起去屋顶上面数星星吧,再叫上顺风,吃炸鸡,喝柠檬水,继续听你讲那个《摘下星星送给你》的故事,那个乐云鹤去金陵做生意,在旅店歇脚的时候遇上的那个人是个神仙,对不对?”
“这个极其浪漫温情的故事其实叫做《雷曹》,还有一个外国爱情故事叫做《来自星星的你》,你想不想听呢?”
雨轻微微一笑,偏头示意怜画将那一叠左伯纸整理好,然后又坐回椅子上,端起刚刚冲好的那碗藕粉,拿勺子搅拌了两下,笑道:“阿岩,这是士瑶哥哥特意命人从吴郡送过来的藕粉,你也尝尝好了,若觉得好喝,我就让梧桐给你送过去一包,藕粉有滋补养颜的功效,清晨冲一碗喝也很方便。”
雷岩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道:“我不像你有这么些好哥哥,容貌一个比一个俊美,在他们中间,你可是要一枝独秀的,而我这样的草莽儿女就不需要保养什么皮肤了,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你跟了我这两年,嘴也变得越来越叼了,外面那些粗陋的饭食你早就吃不下去了,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恐怕日后你也要找个士族子弟才能过活了。”雨轻调侃道。
“真是贫嘴,我是说不过你,但是武功高过你许多,想要和我打架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奉陪的。”
雷岩也坐了下来,端起另一碗藕粉,开始细细品尝起来,在魏晋这个时代,藕粉可是稀罕物,多是进贡给皇家贵族的营养品,普通百姓哪里能够得见。
在去年,雨轻得了一场风寒,陆玩派人悄悄送来了花胶,花胶就是鱼胶,放到现代也是价格不菲,而在古代,吴郡每年上贡的花胶也不过只有几斤,即便是陆玩一年里也吃不了两回,也许就是他特意省下来留给雨轻吃的。
当时雨轻的心里倍感温暖,本来想着等病好之后就去陆府向他当面道谢的,可惜那时他已经离开洛阳回吴郡去了。
这时,顺风走了进来,嘴里还嚼着鱿鱼干,雷岩笑道:“你的嘴巴真是闲不住,刚吃了两盘锅贴,还喝了一大碗榛鸡汤,这会又开始嚼鱿鱼干了,照你这个吃法,那些鱿鱼干几天就要被你吃完了,一批海鲜干货从青州运过来不容易,你就省着点吃吧。”Χiυmъ.cοΜ
“雷岩,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在给雨轻做宣传呢,县衙里的人都挺喜欢吃这款零食的,谭县丞和宁县尉就从我这里买了好几包,我还帮雨轻小赚了一笔,这包鱿鱼干就当是奖励了。”
顺风直接坐到月牙凳上,雨轻将那碗藕粉递给她,问道:“祁斯可有派人查出来邬家的底细?”
“查是查出来一些,邬家祖上在汉末曾做过县吏,后来子孙便是以经商为主,在成皋县也算是出了名的富户了,如今的家主就是邬启豪的父亲邬琏,他为人豪爽大度,善于谈笑,性格豁达开朗,喜欢独自出行,邬家的生意基本上都是交给那个管事朱全来打理......”
“这几年邬琏反而变的沉默寡言了,推掉许多应酬,也不再单独出门数日不归了,这个邬家除了在生意场上与人有过竞争之外,不曾听说结下什么仇家。”
雨声渐停,夜风还带着一丝丝凉意,雨轻手里把玩着那个白玉蟾宫玉兔捣药镂雕香囊,淡淡笑道:“在背地里算计的人,应该不只是为了抢劫一些金银财物,邬家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也许只有解开池塘里的白骨之谜才能知道。
明日我会和宁县尉一起去邬家,顺便也见一见刚刚痛失爱子的邬琏夫妇,在我看来,商光彦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邬琏的鄙夷,他这么个无赖竟然还瞧不起邬家家主,真是有意思,难道邬琏比他这个无赖还无耻吗?”
“雨轻,那个商光彦的话不足为信,他就是个地痞流氓,卷着邬家的钱想溜没溜成,还摆出一副冤屈的模样,到底是谁坑谁呢?”
雨轻站起身,慢慢走至窗下,双手环抱于胸前,笑道:“想分辨出谁坑谁,就要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才行,我倒是从阿珲哥哥的书信上得到了一些启发,常山王司马乂有着一腔热血,身为王爷却似乎有着行伍出身一般的魅力,只是洞悉全局的战略眼光不太行,不过没关系,有阿珲哥哥做他的幕僚,以后可以陪着尽是阴谋家的司马氏族好好玩......”
“至于这个李如柏,是敌是友都不重要,如果我和他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么我们就可以成为朋友,可如果他存着利用我的心思,互相利用也无不可,各取所需罢了。”
顺风放下玉碗,笑问道:“雨轻,难道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我已经回答你很多遍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随便抚奏一曲,对着女孩唱首情歌,这样的极品简直跟西门庆一个德行,我可没有兴趣结交这样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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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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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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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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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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