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一处采矿场建在幽潭附近,这里山势险峻,峰峦苍翠,到了黄昏,裘管事送一名青衣少年来至山脚下,微笑道:“雷寨主,你放心好了,夜里不会叫他们作工的,都是寨子里的兄弟,偶尔有几个偷懒耍滑的,被工头们瞧见也是一顿臭骂,咱们在这里干活拿的工钱可是足足高出外头一百文钱,领着这么丰厚的薪水,他们要是再不肯出力,就连他们的老子娘也饶不了他们的。”
“让裘叔做采矿场的管事,我很放心,上回听婶婶说你们的儿媳刚添了个白胖小子,我让人带了一篮子鸡蛋和红糖,墨瓷说女人坐月子可以喝一些清炖老母鸡来补身子,我就命人买了几只老母鸡一并送给婶婶她们了。”
裘管事连连笑道:“我那婆娘昨日还埋怨说,自己当年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忙前忙后的了,可是遭了不少得罪,如今日子好过了,倒是让这个儿媳享上了福,她唠唠叨叨一整夜,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听着他絮叨起过去日子的艰难,话语间无不流露着对家里头婆娘的愧疚,青衣少年便宽慰他两句,寨子里的百姓自从来到洛阳,在矿场工作,日子也变得好过许多,以后自然会越来越好的。
这名少年正是雷岩,在去年有官府的人前去围剿她的山寨,她在山寨附近都设置了埋伏,致使那批官兵未能成功围剿了他们,不过那个地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正好雨轻写信给她,想要她帮忙,她不假思索的就带领着山寨百姓从昌邑赶到洛阳投奔雨轻,这是出于对彼此的信任。
近两年以来她们互通书信,早已成为了可以推心置腹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在雷岩那里,雨轻切实感受到了江湖女儿的豪情,而在雨轻这里,雷岩却看到了这般另类的高门贵女,没有傲慢的姿态,经常穿男装出行,与各家士族子弟无所顾忌的谈天说地。
有时候雷岩都觉得雨轻可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女儿身,或者说雨轻与那些年轻的郎君太过相熟,口里总是叫他们哥哥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心里是否把她当作妹妹看待了。
在目送雷岩的牛车离开采矿场后,裘管事就转身走了回来,又与两个夜间巡视的壮汉交代了几句,他便快步走开了。
苗刚和苗烈是亲兄弟,一个排行老三,一个排行老四,轮到他们俩今天巡夜,另外的两个哥哥苗威和苗猛则是明晚值夜,这会子他们应该早就回家歇息去了。
这时苗烈从怀里掏出妹妹苗湘湘给他们烙的大饼还有用油纸包着的半只鸡,把饼子扯开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苗刚,又舔了舔自己手上沾着的芝麻。
“三哥,咱娘今早又说要给湘湘在这里找个婆家的事情了,她也老大不小了,我看乌管事的儿子就不错,每回湘湘给咱们送饭菜来,那小子立马屁颠屁颠的跟在湘湘后头献殷勤,要是湘湘跟了他——”
苗烈说到此处又啃了一口饼子,不料苗刚直接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虽然没太用力,但是苗烈手里的半张饼子掉落在地。
“尽说屁话,你也不想想那姓乌的臭小子连私塾都没念过,斗大的字认识不了几个,能配得上咱家妹子吗?”
苗刚翻着白眼训斥道:“要是娘哪天让你娶那个村东头二愣子家的女儿,再不然就是那个铁柱的妹子,笑起来露出大牙花子的,你乐意不乐意?”
“三哥,我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起真来了?”
苗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蛋子,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半张饼子,甚觉可惜,叹息道:“我也是替湘湘着急,总不能让她真的一辈子不嫁人吧。”
苗刚又把自己的饼子递给他,没好气的说道:“快吃吧,下次别让湘湘来送饭了,她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整日出现在矿场这样的男人堆里算什么,嫂子那人也忒懒了,大哥也是个没气性的,回头让咱娘好好说说她,总端着那乡绅家女儿的清高款儿,算怎么回事,咱们家不比以前了,她这个做大嫂的还是这么不明事理。”
“三哥,你说今晚还会不会出现那个鬼影?”苗烈啃着鸡腿,目光却投向那片密林处。
“哪来的什么鬼影,赶紧吃,待会我去巡视那边,这边就交给你了,裘管事刚才还说让我们再辛苦两日,马上就会另外调来十几名护卫,到时候咱们兄弟也可以休息两天了。”Χiυmъ.cοΜ
苗刚从嘴里吐出一个鸡骨头,然后站起身,怀中抱刀,又说道:“四弟,咱们虎威武馆虽然没落了,但骨子里的精神气不能丢,论家境和势力我们是不如那个人,可若是他执意与我们苗家人作对,那我手里的刀可不听什么化干戈为玉帛的狗屁话了。”说完就大步走开。
“三哥今日无故发什么牢骚呢,湘湘好不容易舍得往饼子上洒了点芝麻,我还没吃一口,饼子就掉地上了。”
苗烈摇了摇头,把油纸包里最后剩下的一点鸡皮全都倒入口中,心里头想着准是三哥在傍晚吃大锅饭的时候被寨子里几个喜欢挑事的毛头小子戏弄了,看在雷寨主的面子上,他才没有动手收拾那几个人,不过心里肯定窝着火。
“不搭理就完事了,跟他们较什么劲儿,一群生瓜蛋子,自己讨不着媳妇还憋着一肚子坏水,就他们长得那个磕碜样子给我家湘湘提鞋都不配。”
苗烈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拿衣袖擦拭了两下五尺长刀,猛然间从对面草丛中蹿出来一只野兔,他拍腿大喜道:“明天的下酒菜有了。”
那只野兔很是机警,迅速朝东边逃窜,苗烈喜滋滋的抄起长刀就追了过去。
夜空中的那轮新月被轻云薄雾笼罩着,氤氲中只见一个黑影迅疾掠过,残剑寒光一闪,枝杈摇晃,宁静的夜骤起波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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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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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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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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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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