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头直接坐到虞子期对面,笑道:“这附近有家丝绸店,掌柜名叫贾文龙,他的朋友前几日犯了事被抓了。”
霍读打趣道:“难道你跟他是同伙?”
鲤鱼头摆摆手,自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继续道:“有个丝绸行业的行头叫靳茂财,是谯县有名的富商,据说在洛阳有些人脉,连鬼车都不敢盗取他家财物,与他合伙经商的人就是贾文龙,不过这些年他背着靳茂财私买私卖,伪造账目,从靳茂财手中捞的一千两金。”ωωω.χΙυΜЬ.Cǒm
虞子期略感震惊,霍读却问:“你可有证据?”
鲤鱼头取出一卷账簿,奸猾一笑:“凭这个敲他一百两金,他不敢不给。”
霍读又问:“这账卷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鲤鱼头摇头笑道:“我自有门路,你们不必知道,等事成之后,我们三七分如何?”
霍读眯眼笑问:“你若是亲自出马,便可独吞这一百两金,为何这般好心让我们俩沾光呢?”
鲤鱼头瞟向门口站着的几个高大壮汉,说道:“我瘦骨如柴,没有武力,可你的手下个个凶悍,定能做成这笔买卖。”
霍读靠过来,故意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们是专门帮人讨债的,现在正找一个人,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他,那么我们也会尽心尽力帮你做成这生意。”
此时皮既已经带雨轻来到城北的一所小宅院,顺风在几间房里寻了个遍,不见有人,却从衣箱内意外找到一把与银仙背部伤口吻合的匕首,这匕首镶银嵌金,精雕细琢,不是贫苦之人所能有。
皮既沉吟道:“看来是肖四泉杀了银仙。”
雨轻端详一阵,敛容说道:“银仙身上佩戴的贵重首饰并未被凶手拿走,由此可知杀人者不是图财害命,肖四泉只是个帮闲,不可能有这样价值连城的匕首,这把匕首应该是冯延龄暂时放在他这里的,冯延龄先前假装负气离家,实则是冯延龄背后之人在暗暗布局一场连环杀人计划,让杨楼掌柜卜凯误以为银仙是跟着冯延龄私奔了,设计将银仙杀害后,又让冯延龄去敲诈嵇荡,冯延龄的死也在某人的计划之中。”
皮既不解道:“你怎么断定这把匕首是冯延龄的?”
雨轻把水晶镜片和匕首一并递给他,笑道:“因为刀身上刻有冯叔阳三字,他是冯延龄的爷爷。”
顺风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冯延年说他的弟弟离开家时把养的白玉鸟也带走了,这里正好有个空的鸟笼子,旁边还放着一盒虫子,我刚才还觉得纳闷,原来冯延龄这段日子就藏在肖四泉的家中,而肖四泉在冯延龄遇害后,就把那只白玉鸟放走了。”….雨轻笑着点点头,又走回院中,眼前有些云遮雾罩的,不知道自己离真相还有多远。
月亮很明,却总被云遮住,皮既仰望夜空,有几分惆怅,雨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皮服是皮既的爷爷,做过单固的门客。皮既的父亲在他面前很少提及祖辈的事情,皮康知道的稍微多一些,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被人杀害。
皮既目光淳淳地望向雨轻,道:“关于我爷爷的事情,我都是听哥哥说的,其实爷爷和冯叔阳是认识的,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后来冯家开始经商,父亲便有些瞧不上,与他家渐渐疏远,哥哥好任侠,且喜纵横,与一些江湖剑客也有来往。”
雨轻也望着他,直言问道:“当初令兄为什么给嵇蕃做门客?”
皮既慢慢说道:“哥哥曾经临摹了一篇嵇中散的《养生论》,笔法遒劲清逸,嵇蕃很欣赏他的才华,遂召他为门客。”
雨轻紧接着又问道:“令兄也认识鬼车,对吧?”
皮既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风拂过,树影婆娑,有只黑鸟掠过院墙。顺风站在廊檐下,吃着胡饼夹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心道:溜得还挺快,想赶着去通风报信,可惜你再快也快不过文澈。
在另一边花厅上,两个年轻男子边喝酒边看美人跳舞,这个身着红裙的美艳女子跳着张力十足的西域风情舞蹈,她曼妙的舞姿和节奏,她婀娜的身姿随着旋律而摆动,如玫瑰般浑身散发着诱惑力。
“有些伤口,需要用更大的痛苦掩盖才能愈合。”许伉半醉半醒的说道:“其实我很同情嵇荡。”
夏侯殊淡淡道:“我倒不这么认为,嵇荡只是个单纯的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楚。”
“同甫兄,我了解你们夏侯氏所承受的痛楚,如果你想要仕途亨通,就必须有一把通往捷径的钥匙。”
“所谓的捷径,都需要付出代价,到头来也许是最长的弯路。”
许伉似笑非笑道:“令尊早年当面拒绝两家联姻,到如今我仍然视你为朋友,我看你与裴校尉的孙女很合得来,与河东裴氏联姻,就等于踏上了捷径。”
夏侯殊目光略沉:“我习惯走大道。”
许伉忍不住笑出声来:“也对,裴校尉已经看中了张司空的孙儿,你和他比,胜算也不大。”
夏侯殊放下酒杯,说道:“许兄,你喝醉了,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话毕起身就要离开。
许伉的声音突然变冷:“同甫兄,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别和陆玩走的太近,你会惹上一身麻烦。”
夏侯殊回过头笑道:“我觉得和你来往的那些江东豪族子弟实力太弱了,到最后赢的人一定是陆玩。”言罢,他拂袖而去。
许伉直接捏碎琉璃杯,鲜血从手指缝中流下来,低声自语道:“狂妄无知的家伙,他怕是早就忘了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这时一袭烟紫色襦裙少女从后面的小书房走出来,她命舞姬先退出去,然后上前掰开许伉受伤的手,拿帕子给他包扎,心疼道:“哥哥为那种人生气,根本不值。”
许伉不禁笑道:“傻妹妹,哥哥没事。”
少女嗔道:“不过是一只落魄的凤凰,谁稀罕?哥哥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了。”
这少女正是许伉最疼爱的妹妹,名叫许甸,跟着哥哥一起过来谯国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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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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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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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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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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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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