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姨从里面出来了,她将茶盘放在了桌上:“阿瑶。“
无人在时,她便唤他阿瑶。
阿瑶是除了他母亲之外,唯一一个是她自小看到大的人。
只是失散了一段时间后,她已经有些看不清他了,但无论如何,她从不后悔自己的所做所行,因为他,同样也有她自己的恨。m.χIùmЬ.CǒM
尘海漂浮,烟花之地,污浊丑陋地很!
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蒙面人接了未饮,但看向音姨的一刻,面色已柔和了许多,
他道:“此人有些天赋,是除了魏无羡以外,唯一一个能懂些灵器法篆,那栎阳常氏的一块阴铁被他拿去后给制成了半块阴虎符,与灭温氏那日,魏无羡拿出来使用的阴虎符差不多,”
“这次几大世家分别死去的那几人可以说是他阴虎符的试炼品,这次,他想要偷得苏姑娘身上的阴戒,也是想让阴铁与阴戒回原,发挥出它们最大的力量。”
蒙面人这是在对着音姨解释,
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忽然茫然了,朝音姨看去,扪心问道:“音姨,你说我当初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他,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音姨朝着旁边椅子坐下,与他之间仅隔着一张小方桌的距离,她未答,只道:“我一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横竖在我的观念里,世间事哪里仅凭得了对错之分,怕只有佛说的因果循环,你这辈子做了伤害人的事,不用等到下辈子,总会有人收拾你的,即使不行,上天也会惩罚他的。”
“是啊!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善终的了。”
音姨抚过他的手,慰道:“阿瑶,你知道的,音姨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阿瑶做什么,音姨始终会陪在你的身后,一直支持你的,除非……。”
蒙面人双手反手握上:“音姨,您就像我的母亲一样,每次出了事总能把我护在身后,我那个时候虽然小记得不大清,可有些事却是记得很清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仿佛在回味着一些非常痛苦却又无比珍贵的回忆。
“我记得有一次,我将一盆冷水泼在了母亲房中的一位男子身上,我只知道那人没安好心,看母亲的样子也是一副色迷迷的,”
“因为这件事我受了楼里妈妈的一顿骂,母亲挺身而出将我护在了身后,说些什么:“他还小,他不懂……”
“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做的一件胆大的事,却也是最后一次,可我也只是想保护她啊!
“从那以后,母亲房中每每有男子进出,初时是真不知,只知道自己是看不惯那些人,那副样子就让人讨厌,厌恶,非常厌恶,”
“直到后来,他们来……”
“我便横冲直撞地跑出楼里,期间还撞到了几个姐姐,一直跑到一个无人的街巷处,抱头痛哭,直到黎明的曙光到来。”
“所以那日,蓝曦臣挺身而出为我说话,他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我黑暗的内心。打心底起,我便决定要好好守护,好好守护那一颗纯真的心,那是我此生都不能拥有的。”
“人人都想活成他魏无羡的样子,却一个个都被现实逼成了疯。”
……
不知不觉间,天朦朦胧胧地亮了起来,随着黎明的第一束光照进了百花楼,安静一晚的人群又再次活跃了起来,大多讲的是昨晚官府查人的事。
众人又在一天的担惊受怕中度过,到晚间时也不见官府来人,他们却又出不去,这会儿才担心起来,家里人怎么交代?
又是浑浑噩噩的一晚,
一直持续到第三天,官府来人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花楼里又发生了一桩惨案,这一下,人心更是惶惶了起来。
死的人不是别人,是惜音姑娘,这是官府给出的定义。
魏无羡等人不信,决定夜晚再去小厨房一探。
尸首是面目全非,虽穿戴皆是惜音姑娘平日的衣服首饰,身材也与妈妈所说的差不多,但仅凭这一点就确定她是惜音,过于敷衍了。
趁着楼里人都睡下时,他们几人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小厨房的门,尸首虽已被抬走,可总归还是有些迹象的,
他们从厨房的地上发现了一些不易让人察觉的白色粉末,
将身上带来的用帕子包裹的碧香指甲里的粉末打开一比较,发现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
碧香指甲里含的应该是惜音衣服上散落的香粉,除了有香味,颜色也是偏于红色的,
花楼里的女子有时候为了吸引住男子,常常将这种香粉混合在衣服里,既能散发幽香而且还有迷情的作用,这是事后他们找楼里妈妈求证的。
而在今天这具尸体上,在搬运过程中留下来的白色粉末,显然它不是香料,至于到底是什么,也还有待考察,很明显这个人不是惜音。
自从尸体被抬回了衙门太平间后,这都连着两天了,一直也不见官府来人训话,楼里的人自是坐不住了,整日惶惶的同时又存些希冀:既是不明原因,查无音迹,是不是该早点解封啊?
谁知,这才有刚想到了这里,一群衙吏官差风风火火地进来,直往二楼第二间而去,
众人又不知所谓何事,不禁又好奇疑惑起来,欲跟过去一看看,刚上楼到了房前,哪知门外还站了几个官差怒瞪圆睁的,顿时又给悻悻然地回来了。
对于这些人来说,每天在猜测中等啊等,真是无比的煎熬,好歹也给个提示不是,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众人躁了,但迫于官差的施压之下,也不得不低下头来,往日那些白面书生或是高大威猛的公子哥连着几天来可是看得见的日渐憔悴了,
这银子还得自己付不是?
这二楼第二间在官差来之前硬是给发生了一件大事,屋里进了贼人。
人人又不得不再次看好自己的包袱。
金如玉被魏无羡与聂怀桑二人强行拉出去了一番闲聊喝茶,说是闲聊其实不过是魏无羡一人在那坚持自言自语。
蓝曦臣也刚出了趟房门还未回来,说是去向花楼里的人打听点线索。
此时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苏晓一人,这几天被关的时间里,她可是足足睡够了懒觉,
没办法,外间住着四个男的,这一出去就怪尴尬地,特别是金如玉,那眼神像是她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的,
本来父母一事,苏晓打心底里觉得金如玉对不起她,可不知怎么的,这几天,反倒成了她心有愧疚。
躺在床上的苏晓翻来覆去,可无论如何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睁开眼寻了块丝帕盖在脸上。
这日光极强。
薛洋便趁着此时进来了,
如此良机,他怎会放过。
里里外外搜寻,发现没什么可疑的,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他对苏晓使用了阴虎符召唤怨灵之术,瞧着那怨灵竟完全不受他控制,径直往着一个方向而去,然后便被全部吸了进去,毫不保留地进入了她的身体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身体竟毫无反应。
绢帕之下的人吐出的此起彼伏,一声一声的呼吸声是真的睡着了,她没受半点怨气影响。
这些怨气在她面前就是束手就擒。
薛洋惊愕:从无此现象。
他炼制阴虎符多时,使用阴虎符多时,从来是这怨灵之气由他控制,他想伤谁便伤谁,他想如何伤便是如何伤。
“他的话没错!”薛洋心中暗道。
“阴戒果真是在她身上,”薛洋有意的朝刚刚怨灵扑往的那处瞄去,是她的胸前处,
既是如此,
薛洋一步一步靠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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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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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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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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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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