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已是黑夜,便暂时先在此歇息一晚。
风带动树叶哗哗刮动,明明已是五六月天气,可却是异常冷瑟。
蓝曦臣脱下外袍披在了苏晓身上,魏无羡与蓝湛二人找来了些木头生起火来。
熊熊焰火让这林中看起来有那么一些不再孤寂,冷肃。
幸而大家出客栈前都吃了些东西,还能撑得到明天。
四个人的心中都藏了疑问,现下里,便是相互解疑答惑,也是这起义城之行鬼祟事件的剖析,如此一来,才能更快速更准确地将真凶揪出来。
苏晓先是问及了晓星尘神识一事,为何会出现在云深不知处,被蓝曦臣二人无意拾得带到这里。
半月前,金光瑶来过一次云深不知处,亲自来请泽芜君参加金氏大喜。不过,蓝曦臣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推辞了。
关于音姨的屋舍无端起火,蓝曦臣给出来的回答是,自当年温氏火烧云深不知处后,再次重建,云深的每个庭院都建立了防火台,近水口,而且房屋建筑所用的材料也都是防火级别的。这样做既是为了能快速救援一处起火又能同时避免波及其它庭院。
所以她的屋里不可能无端起火,只能是她自己引火,
蓝曦臣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绢绣帕,打开后里面是一层黑色的粉末,“这是灭火后在房间里发现的。”
魏无羡揪了一些在手里搓了搓道:“这是炭灰,”
“可这个天气里不应该有木炭。所以,这是硫珠。”
“魏公子果真聪明。”蓝曦臣将炭灰收了起来,“灭火之后发现音姨不见的第一时间里,我便问及了守门结界的两名弟子,当晚并无其他人出入,被告知只有他身边的时昀出去了一次,现下未回。”
“但是时昀并未出去,是这样吗?泽芜君。”魏无羡问道。
“不错,当时听到守门二人如此信誓旦旦一说时,我也是吃了一惊,不禁抬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时昀,自发现火情至灭火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与我一起。”
“况那人是拿着蓝氏的通行玉令离开的。”蓝曦臣又补了句:“自亥时后,本门弟子若要下山必须要持宗主的通行玉令方可。”
“魏婴明白了,不过还是有几点想向泽芜君求证。”
“其一,金光瑶曾得到您赠与的姑苏蓝氏的通行玉令,本身能够自由出入云深不知处。泽芜君,可是?”
“其二,金氏在金光瑶来之前便已向天下仙门广发了婚帖,其中也包括了蓝氏。泽芜君,可是?”
“其三,那香囊上有巨臭味,你和蓝湛却一直不曾发现。泽芜君,可是?”
蓝曦臣不置可否。
苏晓道:“那音姨擅会弄香画脸,百花楼之时,我们大家便知道的,那香囊必是事先被她用香粉覆盖住了味道。不然阿涣也不会一开始便说是寻着一股脂粉味来的。”
“那有没有还有一种可能,”魏无羡道。
……
“香囊是才到不久到她手上。”苏晓与魏无羡此刻想到了一块,齐齐出声道。
魏无羡:“所以泽芜君和蓝湛未曾有所发觉也在情理之中。如此说来,这最大的可能便是金光瑶将香囊,硫珠,通行玉令一并给了音姨。在这整件事中,他是最有机会的,同时也是最具备这三样东西的人。”
蓝曦臣一脸不置信,喃喃道:“不可能,阿瑶绝不是这样的人,通行玉令确实是我给他的,硫珠倒也能暂时先放到一边,但是装有晓星尘神识的香囊又怎会在他手上?”
苏晓道:“这一切便都要问问薛洋了。只要我们能够证实金光瑶与薛洋之间的关系,那么金光瑶与音姨便不难知道了。这里的一切,包括上次百花楼一事便也都能有了结果。”
她深知蓝曦臣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必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金光瑶便是这幕后黑手。但是,她仍然觉得在真相大白前旁敲侧击一下蓝曦臣很有必要,总不至于在以后他会因为突然接受不了一个人变坏的事实,而将自己关了几年。
因为他在看着自己时,没有再说话了。
魏无羡:“苏晓,你可还记得我们来义城前住的客栈里被鬼面人袭击一事。”
“那人是奔着你来的。”
刚刚一直沉浸在金光瑶一事上的蓝曦臣在听到魏无羡如此一说,他的神情高度集中,面色凝重,为苏晓担心了起来。鬼面人遇袭?又何故将阿月牵连了进来?
她确实记得,他和魏无羡回客栈时看到了一个鬼面人在她的床边鬼鬼祟祟,魏无羡与他打了起来,若是依着她当时的观察,鬼面人的功夫是远在于没有金丹的魏无羡之上,而他为何会全身而退,在他们面前消失?
鬼面人走后,魏无羡便提醒自己的包袱,自己的包袱被打开了一个角,露出一截掉在外面的通行玉令。
苏晓隐约觉得那鬼面人其实并不是冲着玉令而来,而是自己身上的阴戒。如今这局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苏晓:“那义城一事呢?又怎么做解释?”
“是幻象。”一直沉默寡言的蓝湛这时语出惊人的开口。
“仙门中有这样一门法术吗?”苏晓问道。
“有,”蓝湛很肯定地答道。“我曾在藏书阁最底层一间里看到过,博闻录里记载,幻象之术可以缔结出一个往日新生的世界来,就好比时光倒流,一切回到最初。”
“那书里可曾说过要如何做到这幻象之术?”xǐυmь.℃òm
蓝湛未答,
求知心切的苏晓不知蓝湛这是几个意思,仍旧一脸着急若渴地看着他,倒是一旁魏无羡看出恐是触了蓝氏禁忌便连忙扯了扯苏晓衣袖。
而此时,蓝曦臣开口了,思虑再三,毕竟他们不算外人,
“幻象之术是禁术,只在百年前仙门围攻薛氏一派时用到过一次,此后便永远尘封在了藏书阁的最底层。”
苏晓的心咯噔了一下,围攻薛氏用过?她脱口而出:“那,你炼过吗?”
此话一出,旋即后悔,苏晓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蓝曦臣有过一瞬的恍然,便立即道:“自是禁术,蓝氏便未曾再有人炼过。我也是当了宗主之后,开始着手族中事务时才知晓此事,就连忘机也未曾说过。炼术之人除了修为极其高深之外,还必须甘愿耗去自己的半个心神之力去构建一个虚幻的现实世界来,所以百年前使出幻象之术的蓝青语老者不久便心力衰竭而死,也是自此,此术被立为蓝氏禁术,百年里不曾有人炼过。”
“一开始我始终不愿相信,义城出现的便是幻象,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作这种考虑。”
魏无羡道:“这一切确实符合蓝湛所说,我们所看到的这一切正是布局之人想让我们看到的,他想以此让我们离开,可唯独那晚却是真实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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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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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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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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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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