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的腊月初九竟然和一九九三的元旦是同一天。
也不知道两人怎么选的日子,居然选到了同一天。
听着电话那头的金宝莉心情不错,温然猜测她还没给阮玲打电话。
不然以阮玲这个急脾气,应该早说出阮三哥结婚的日子。
金宝莉以为温然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你一定要带三个孩子都来,我把房间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好,我知道啦!”温然应道,“我先去申请《往来港澳通行证》,你也知道南征身份特殊,能不能办下下来,什么时候办下来都要协调。”
“我都忘了这茬,你先申请吧,申请好给我打电话,”金宝莉话里带着期待。
同时也深刻地意识到,原来她和朋友之间相隔的不止是距离,还有各种手续。
温然连连答应。
如果温然要带三个孩子去,不止温然要写申请报告,沈南征也要写,一系列的手续不是那么容易的。
给她挂了电话,温然先给阮玲打了过去。
阮玲听到宝莉元旦结婚还没反应过来,兴致勃勃地说:“我还没去过港城呢,正好借这个机会去一次。另外……”
“阮玲,你看看日历!”温然打断她,“这天正好是三哥结婚。”
阮玲:“……”
阮玲脸上的笑容僵住,也没挂电话,朝贺靳言伸手,“快拿日历过来我看看!”
贺靳言没听清楚她们讲什么,让他拿日历,他就马上去拿。
阮玲看到以后蔫了!
“还真是同一天啊!”
“嗯,所以你去不了了!”温然叹了口气,“你总不能不参加你亲哥的婚礼吧!”
阮玲转念一想:“那你也不能参加三哥的婚礼了,我们俩总不能谁也不去参加宝莉的婚礼!”
温然已经做了取舍,又提醒:“一会儿宝莉可能会给你打电话,你先想想怎么解释你不能去吧!”
阮玲有点犯难,“怎么解释,直接告诉她,三哥也是那天结婚?”
“你觉得告诉好,还是不告诉好?”温然就是纠结这个问题。
阮玲脑子里一团乱麻。
本来是好事,怎么觉得这么复杂。
想着三哥能娶上媳妇不容易,宝莉找到自己的幸福也挺难,维持现状也可以。
挼了挼一头漂亮的卷发说:“不然等他们结过婚再解释吧,先敷衍下怎么样?”
“也行,那就等结过婚再说。”
“对了,我明天去买结婚礼物,你帮我送过去。”
“我也还没买呢!”
“我们俩一起。”
“好啊……”
温然和她算是达成了一个比较理想的共识。
等金宝莉给阮玲打电话时,阮玲爽快地应下了。
第二天就跟温然一起去买礼物。
温然这次去不光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金宝莉的娘家人。
金宝莉在内地也只有她们了。
要不是路途太远,两人还想买两床被褥呢!
选来选去,最好选了比较有价值又方便携带的。
两人选的东西不同,但价值都不相上下。
当然,温然也没忘记申请通行证,写完申请后,后续全都交给沈南征亲自去办理。
现在她发愁的是,拿什么当结婚礼物送给阮良策比较好。
有了宝莉这沓美刀在,送一样多吧,关系没那里;送少了,感觉拿不出手。
不过就算拿不出手,也是送钱比较合适。
反正她不能参加阮三哥的婚礼,就把送礼金的事交给了沈南征,沈南征爱送多少送多少。
在去港城前,她找了个时间先去见了见阮良策。
阮良策有些意外,首先想到的就是金宝莉有什么事,毕竟她和金宝莉关系最好。
等温然把一沓美刀递过来,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金宝莉随礼了。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五味杂陈。
把美刀递了过去说:“你跟宝莉说,她的心意我领了,礼金我就不收了。”
“别,你还是收了吧!”温然又把钱推了过去,“宝莉说她欠你的,永远都欠。这点钱弥补不了什么,她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不欠我,都是我自愿的。”阮良策不是小孩子,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有时候喜欢一人可以不用有回应,只要自己不后悔,一切都值得。
温然点点头,“你这么认为也行,只是这钱你还是收着吧,你收了钱她心里更好受些。”
“……”
阮良策发呆的功夫,温然站起来先走了。
也没有说能不能参加他的婚礼。
就像阮玲接电话时也没有说能不能参加宝莉的婚礼。
阮良策回过神来,拿着钱追出去时,温然已经开车走了。
把钱送出去,温然也算完成了一项任务。
她还没有跟孩子们讲要带他们去港城的事,怕三个孩子太过激动无心学习。
直到沈南征办理好相关手续,要去买飞机票头一天才通知他们。
孩子们还没放假,去港城也就意味着他们要请假,还有可能错过年前的期末考试。
以他们的学习成绩倒是无所谓,就是老师不太想放人。
有他们在,平均分能提高一大截呢!
还是温然亲自去说,并且答应一定在期末考试前赶回来,这才放行。
坐上飞机的三个孩子别提有多开心了,只带着一丁点撇下贺旭川的罪恶感。
如果不是舅舅要结婚,他也想一起来。
可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飞机✈️越飞越远。
丫丫坐在温然身边小声问:“妈,我们这次去港城到底做什么呢?”
“参加婚礼!”
都上飞机了,温然也不再隐瞒她。
坐在后面的沈禹修和沈禹行比丫丫还惊讶,只是碍于公共场合,没有表现得太夸张。
丫丫想了一会儿茅塞顿开,“哦,我明白了,是参加那个送我们随身听的阿姨的婚礼对吧?”
“对,去了别乱跑,乖一点哦!”
“妈,这就不用你叮嘱了,我都晓得。对了,我今天装东西时,在那个阿姨的包里发现这个!”丫丫说着从侧兜里拿出来一个没有标签的药瓶,还有两粒药。xiumb.com
温然打开看了看,瞬间变了脸。
这药,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治疗抑郁症的进口药。
难道宝莉有抑郁症?
丫丫不明所以,追问:“妈,这是什么药?”
“安眠药。”
温然没对女儿说实话。
忍着眼里汹涌的泪意,扭头看向飞机外的风景。
白云的形状不停地变幻成不同的组合,云卷云舒,弹指瞬间,沧海桑田。
丫丫没有再问。
是安眠药就没太大的好奇心了。
因没有直飞港城的飞机,她们坐到羊城,又倒了一次飞机。
孩子们看到与北城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城市,满眼惊艳。
在这一刻,也仿佛在心里种上了把祖国建设得更美好的种子。
其中以沈禹修的感觉最为强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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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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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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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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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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