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从某一步开始便蕴藏着他此次落败的潜在趋势。
然而出乎预料,如今的棋局看起来略显扑朔迷离,整体观之,更像是一种偶然与意外。
聂征的风格改变开始之后的走棋,刘士德找不出任何有迹可循的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不像是一个懂象棋的人的走棋,更像是一名初次涉及象棋的人随意所下,每一步的意图明显得一眼到底,根本无需思考。
很快,刘士德找出原因:是他想的太多,总想着聂征的意图不可能如此直白明显,想的多了反而束手束脚。
说到底,聂征以巧取胜。
“......”他轻叹一声,心道大道至简,有时候想的太多反而不如什么都别想。
说到底是他着像了,刘士德一时觉得自己输的不冤,一时又深觉不服气,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令人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沉默半晌,刘士德打起精神,不理会众人唏嘘,皱着眉对聂征道:“再来!”
聂征提醒道:“御景苑!”
不等刘士德出声,其他人比当事人更激动:“放心,有我们盯着,老刘不敢赖账!”
“聂家小姑娘你安心赢就是,老刘若是赖账,这彩头就由我们来出!”
“......”老刘闻言思绪被打断,不禁冷笑一声。
“我老刘赖什么也绝不会赖账!”
“再来。”刘士德看向聂征,一脸不服输。
他坚信刚才那一局纯属发挥失误,立志在这一局中扳回一局。
事情却不可能永远按着某个人的意愿发展。
“不行!”刘士德的请求遭到围观群众聂老爷子的强烈反对。
刘士德气结:“为何不行?凭什么不行!”
老爷子脾气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直接耍赖:“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就凭我是她爷爷!”
“无赖!”
聂老爷子:“我看你才是无赖,输了一局就面红耳赤,你是不是输不起?!”
“啪——”
刘士德重重放下手中棋子,又气又怒,“嚯”地起身,瞪着聂老爷子片刻,随即迅速冷静下来,他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坐下:
“真是好一个贼喊捉贼!输不起的人说的是你自己吧!”
聂老爷子:“我?你说我输不起?!你疯了吧!”
刘士德对聂老爷子那一脸的怒火与不可思议满意极了,继续火上浇油:“怎么,不仅输不起,如今还想装聋甩赖皮?!”
刘士德继续疯狂输出:“小阿征今天与我下了这许多局棋,拢共也就赢了方才这唯一一局,还是趁我大意轻敌才侥幸取胜,我俩棋艺谁更胜一筹显而易见,怎么,你是担心刚到手的御景苑还没捂热又回到我老刘手中,所以打算老脸都不要了?”
“呵呵,”刘士德讥笑道,“聂老二,脸不想要了早说呀,看在老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帮你啊!”
“……”
“刘老狗!”聂老爷子哑口片刻后,破口大骂:“狗东西,你聂老爹跟你没完!”
刘士德对一连串叫骂不以为然,丝毫未因此恼怒对骂回去,反而看向一旁喏喏不敢言、努力缩小存在感的聂征,一心只关注是否能够扳回一局:“再来一局?”
“如果你赢了,不仅御景苑两套房都给你,我在城东近郊有一农庄,只要你能赢了我,一起都给你做彩头,如何?”
聂征手一抖,使劲掐了一把大腿才忍住没有尖叫出声,她颤巍巍道:“若,若是我......输了呢?”
她可不像刘老爷子财大气粗有那么多东西做彩头,就算有她也舍不得。
如此想着,她担心地看了旁边的聂老爷子一眼,默默在心里祈祷。
老天保佑,爷爷你可别千万别出声,老年人乱攀比要不得。亲爷爷啊,这种冤大头式的攀比咱就不参与了哈!
聂征现在特别担心聂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一冲动就开口“一两套别墅做许出去赌注”!
那她可能会当场昏过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所幸聂征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聂老爷子一副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气闷模样,久久没开口。
“你输了就接着再跟我下一盘棋,输一局就用多下一局,直到我满意为止才行!”刘士德道。
聂征无形中松了口气:“......”幸好。
世上还有这等好事?聂征眼睛都亮了,现在刘士德在她眼里俨然已经变成一位脑子不太好的散财童子。
担心他反悔,聂征赶紧道:“好!我没问题,要是我输了,您想继续下几盘都成!”
刘士德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惊讶。
聂征神情一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自己似乎......表现的太过迫不及待了......
不过聂征很快就释然了,与不必要的虚名比起来,还是实惠更重要!
想到这里,还要多谢爷爷刚才没有胡乱添彩头!
思及此,聂征朝聂老爷子投去赞赏的眼神。
“??”
这一看,聂征却愣住了,头顶冒出些许问号:......刚才爷爷是翘着嘴角??
嗯?
这个笑容怎么感觉很像是她今生小时候背着父母干了坏事后的表情?
聂征定睛细看,老爷子板着脸,双唇紧紧抿着,吹胡子瞪眼,正满脸不高兴。
聂征:“??”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开始吧。”刘士德迫不及待的声音打断了聂征的思绪。m.xiumb.com
聂征忙收回目光和思绪。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转回头的聂征没有看见趁他人不注意时露出的奸诈笑容,自然也没看见旁边瞪了老伴儿一眼的聂老夫人对着刘士德露出了一脸的怜悯。
......
接下来聂征和刘老爷子在凉亭里厮杀了一个下午,其他人早已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习以为常,然后不感兴趣地做鸟兽散,三三两两约着小伙伴儿径自消磨时光去了。
毕竟再惊奇,看的多了,尤其对象棋一知半解,很快便失去了兴趣。
不过大家伙儿也明白了,聂家老大夫妻俩留下的这孩子聪明着呢!
不仅不像传说中那么不堪,而且象棋玩得顺溜儿,不仅人机灵,还胆大心细富有耐心,要知道象棋这玩意最是考验反应能力和耐心了。
就凭她今天露的这一手,也足够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了。
以前总听人说这孩子性格懦弱畏缩上不得台面,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真是传闻误人。
不过,这聂家还真是叫人羡慕啊!
虽然老大一家不幸英年早逝确实令人唏嘘伤怀,但却给聂家二老留下了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孩子。
这么想着,众人不禁有些酸溜溜的,尤其家里年轻一辈不成器的那几家,更是仿佛大热天被塞进去一口柠檬,酸了个透彻,
再一看旁边跟在聂老妇人身边温柔懂事的叶芜,众人不禁更酸了。
众人这次聚会聚的五味杂陈,不明白都是孩子,为什么别人家都是精雕细琢的好孩子,自己家里的却像是粗制滥造的劣等品?!
想不通,实在叫人想不通啊。
一时间,众人心有戚戚焉。
一场聚会在大家各怀心事的复杂气氛里结束了。
临近天黑,一起吃过晚饭,聂家一行人准备上车回家。
车上众人都喜气洋洋仿佛过年。
聂征陪刘老爷子下了一下午棋,有输有赢,但总的来说赢多输少,所以总的来说,聂征今天赢了不少好东西。
光房子就有好几套,还有几处农庄,其中一处就是之前刘老爷子口中所说的城东那一座。
那座庄子聂征以前在学校里就听石玉婷说过,据说种了葡萄和草莓,是年轻人常去的打卡地。
之前石玉婷就说大家抽个时间一起去看看,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耽搁了,直到现在都没能成行。
聂征没想到,现在它竟然变成自己的了,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聂征扳着手指头计算自己此行收入多少,越算越乐得合不拢嘴。
聂老爷子成功凭借大孙女压过宿敌一头,大孙女从刘士德那里坑......呸,赢了许多东西,同时在一群老伙计中出尽风头,收获一溜儿羡慕的目光,此时乐得找不着北。
更重要的是,聂老爷子从此行中受到了重要启发:以前他总跟刘士德争来争去,几十年都没争出个结论来,实在太不明智了!哪像今天,既取得了胜利,还赢得了报酬,精神和物质上双重收获,真是棒呆了!
聂老爷子决定了,以后就要这么干。
反正姓刘的身上羊毛多得很,这些不过九牛一毛,总薅不秃的!
就算薅秃了也没事,总会长出来新的羊毛。
羊毛不就是用来薅的么?!
聂老爷子理直气壮的想,自己这也是在为可持续发展和持续不断的循环做贡献,值得再接再厉。
不远处,爬上车正打算回家的刘士德打了个喷嚏,莫名觉得身后有些冷。
刘士德搓了搓手臂,想:难道是感冒了?
他等了会儿没再等到下一个喷嚏,顿时放下心,忙吩咐司机开车。
他得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早就去孙子的城市!
他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那么重要,竟让孙子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害他被姓聂的那个狗东西嘲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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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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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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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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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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