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看着这一切。迷蒙眼神中,感觉很遥远。
有人轻捉住她指尖,传来肌肤温热的触感。
她回过神来,懵懂问司空言,“我们说到哪了?”
男人把玩着她的指尖,凉薄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
“我做你哥哥。”
南辰迷糊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想,我没法和你做兄妹。”说完,她傻笑起来。
伍亿玩味的听着他们对话,插嘴道,“兄妹也有很多种啊,比如说情哥哥情妹妹就是其中一种。”
司空言丢给他一个冷冷眼神。
南辰看着伍亿,“我不喜欢那样。我喜欢纯净的关系。”
纯净这个字眼,在当下听起来有些奢侈。
在一切都讲究整合的年代,似乎爱情也需要整合,整合家境,利益,前途。
这晚,南辰有点喝多了。
她挺压抑的,即便是交易,她也不想就这么抛下青焰不管。
就算她看起来,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
南辰说她想要走走,伍亿就送黎霏回家了。
北方深夜,空气冷得透彻心扉。司空言牵着她手,徜徉在清冷的街道。时光是会轮回的,南辰想起戏耍他的那一晚。
夜空繁星很亮,南辰仰头望天,把脖子使劲的往后仰,司空言抬手揽住她后背,她咯咯的笑,吸入肺腔的空气凉凉的,整个人像是被湖水包围。
他们走了很远的路,漫无目的。
司空言始终没怎么说话,俊美的脸在夜色中美得触目惊心。
他们走上天桥,桥下隧道口亮着灯,偶尔车辆经过,传来呼啸之音。
南辰背靠桥栏,两只手肘弯着向后抵在上面,司空言与她反向站着,望着另一边的夜晚。
“你家露台长高了。”
司空言微微一笑,“嗯。”
“为什么你总担心我会掉下去?”
“因为你淘气。”
南辰点点头,似乎认可这个答案。司空言不知何时,将顶层露台的围栏加高了,她再也没法坐在上面了。
“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么?”她看着他问。
司空言侧目,随后走到她面前,伸手抱住她的腰,“冷么。”
“你还真是乏味呀。我很好奇你平时都在想什么。”
司空言垂眼看她,若有所思,“想公司的事多一些,剩下时间,就在想你。”
“想我什么?”
司空言抿唇不言语了,眼底有闪闪笑意。
“我懂了,想乌七八糟的对吧。”
他摇摇头,稍后又点了下头,“一点点。”
南辰咯咯笑,像是听到了特别有趣的事,她抬手捏住司空言的衣领,来回卷着尖尖的领角,低低说,“你冷淡?”
司空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眨眼,随后稍使力捏了下她鼻尖,“不是。”
南辰挑挑眉,嘴角撇了撇,眸光闪过狡黠,“还是,你不行?”
司空言垂眸看她半晌,“你不是感觉过了。”
“那只是表面呐,谁知道你是不是短跑冠军。”
司空言无语,这丫头片子怎么什么话都说。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应对,南征又说,“那你自己行过么。”
司空言睨着她,愣是半晌说不出话。
“你想知道?”他问,声音低沉。
南辰却摇摇头,“我只是好奇,并不想用身体去得到答案。”
司空言没再往下说,心底莫名的掠过一丝小失落。其实他有的是机会,如果他想,她早就是他的人了。可他没有,为什么没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南辰终于松开他的领角,又用力抹平了两下,手搭在他硬朗的胸膛上,“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挺好的。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不会给彼此造成负担,我们是自由的。也是忠诚的。”说着,她自嘲一笑,“我有点喝高了,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可你知道么,我最初接近你……算了,也没什么。”
司空言没有多问,女人心思总是比男人细腻,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他双手捧住南辰的脸,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回家吧。”
时间太晚了,他没给司机打电话,和南辰打车回到他的别墅。
出租车上,南辰依偎在他怀里,小小声嘟囔着什么,乖顺的像一只小猫。
她说,“有很多人,你愿意为可以忘记,其实没有,他们一直在你心底的一个角落,直到你生命的尽头,在尽头你会怀念每个角落里的黑暗之中的光,因为他们组成你的记忆与感情,但是你已经不能拥抱他们,只能在最后明白,路途是一个念念不忘的失去的过程。”
司空言静静听着她喃喃,浮光掠影,透过车窗在他脸上落下斑斓光格。
他将她又搂紧了些。
洗澡完后,南辰又穿了他的衬衫,这次是司空言主动找给她的,他喜欢看她穿自己衣服的样子。
浅醉微醺的南辰显得格外欢实,司空言给她吹头发,她就摇头晃脑的和他玩,还把他睡衣带子系成了蝴蝶结。
“漂亮不?”她摩挲着蝴蝶结,两条细长的腿踢来踢去。
“漂亮。”
司空言放下吹风,从茶几上购物袋里翻出一双毛毛拖鞋,颜色款式和南辰家的相似。
“是买给我的么?”南辰眼神闪亮,欣喜的表情像收到了圣诞老人的礼物。
司空言撕下商标,屈膝蹲下,握住她纤细脚踝,把那只不安分的脚丫塞进拖鞋。
“真好看。”南辰高高抬起腿,晃着那只脚,“师父就把这只拖鞋送给我吧。”
司空言:……
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又将另一只也套在她脚上,站起身,望她,怎么有种养孩子的感觉。
“谢谢师父。”南辰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腹部蹭呀蹭的,“师父拖鞋真漂亮,可我不要紧箍咒。”
司空言眸光一凝,半醉半醒的她,是在用这样无厘头的话,告诉他什么么。
可眼下这似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蹭什么……
下一秒,南辰做了个让他愕然的动作。
她手指一拉,把他睡衣解开了。
然后,烟视媚行的说,“让我数数,师父的腹肌有没有八块。”
司空言感觉思维有点凝滞,她指尖像柔软的花瓣,在他身上点来点去,随后又把脸蛋贴上来,喃喃道,“完美,我要睡觉了。”
司空言戳在那,整个人跟雕塑一样。
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躺下睡。”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南辰贴靠在他身前,似乎很安心的样子,眼睛眯着,睫毛若两片蝶翼。
片刻后,听着身侧轻轻的,绵长的呼吸,司空言有些失眠。
冲|动念头在他脑海里无数次横冲直撞,最后被他压制住了。
他起身喝了杯水,坐在幽暗中出神。
回过头,望着埋在雪白被子里的人,她竟能在他身边睡得这么有恃无恐。
这让他,莫名的有点惭愧,又动容。
睡不着,他给伍亿发了信息。
司空言:如果一个女人对你投怀送抱,她想要什么
一个小目标:柴火妞勾|引你了?
司空言指尖在宫格上方游移,最后回了个:嗯
小目标:拿下了么
司空言:没有
小目标:没套?
司空言:滚
小目标:哈哈哈哈
司空言:想让我拉黑你?
小目标:试探你,看你是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司空言将手机放到一边,又看看南辰,掀开被子轻轻躺下,阖上眼。
清晨。
南辰边吃着司空言备好的早餐,边编辑着信息。
写好后,她反复读了两遍,指尖顿了下,按下发送键。
南辰:青焰,我这阵子要忙画展,不能陪你了。你别多想,没别的原因。更不是说,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见了,我们还是朋友?希望是吧。好好生活,寂寞时就看看天空。或者跟我聊聊天。祝一切安好。
青焰没有回信。
南辰呼出口气,将杯子里的牛奶喝光,翘起脚,看着毛毛拖鞋。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全力投入到画展构思中。假期就要结束了,她要返校为毕业做准备。司空言下班会来这有山接她,一起去吃晚饭。吃过饭他有时会回公司继续加班,有时会到她家里。
他们依旧什么也没发生。
在聊到绘画构思时,聊起了司空云的画。
那幅色彩浓烈到窒息的,血色向日葵。
南辰说,她也想画向日葵,不一样的向日葵。
也想已死亡为主题,尝试下暗黑风格。
司空言将剥好的虾放到她碟子里,淡淡说,你喜欢就好。
他语气随意,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画什么。xiumb.com
为了引起他的关注,南辰说,你哥哥一定经历过什么悲伤的事。
司空言指尖一顿,随后继续剥虾,等把南辰的碟子都填满时,他抽出纸巾擦擦手,抬眼,问,为什么。
南辰说,从他的画里看出来的。红色代表火焰,鲜血,也意味着死亡。向日葵代表希望,所以,他很挣扎。至少曾经是。画是一个人内心的镜子。
司空言没再说什么,扫了眼碟子,都吃了。
南辰闷闷的嚼着虾,话题在司空言淡漠的神情中宣告终结。
可他久久落在某处的视线,出卖了他平静的脸。
挣扎。很准确的字眼。
像一个破碎的符号,标注着那人的半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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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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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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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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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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