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是将军家的婆子,要比别人彪悍不少。
此刻已经闹哄哄的不知道像什么样子,谢成书和陈老将军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陈老将军,六十大寿先是知道了太子活不长,现在宴会上还死了人,怎一个晦气了得。
谢成书甩了甩袖子,“荒唐。”
“这是什么地方,陈老将军何等人也,岂容尔等在此当做闹市。”
康国公是勋贵,但也只是勋贵,在朝堂上说不上话的勋贵,除了那个贵字也不沾那个权。
康国公夫人双眼通红地在几个婆子之间挣扎:“这是我们康国公府的家事,与你有何干,半只脚都要入土的老东西滚回你的大理寺去。”
谢成书想要说什么,但是对着康国公夫人一介女流,气了半天也只有脸红脖子粗的甩袖,解下腰牌让随从去大理寺和刑部调人。
显然此时他的脑袋还清醒得很,还知道这么麻烦的案子一定要把刑部拖下水。
陈老将军一挥手,家丁纷纷走过来围在当场。
陈老将军先拱手对众人致歉:“老朽府上发生这种事,与我们将军府防卫不当实在脱不了干系,惊扰了众位还请莫怪。”
来贺寿的不是关系好的,就是要看陈老将军脸色,亦或者是三王这种想要拉拢陈老将军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这遭。
甚至于这康国公和他们非亲非故,他们不能感受其中悲痛一二分,甚至于还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个不出名的庶子因妒忌而杀死了嫡子。
康国公此刻也瞪着高启对着旁人道:“不需要你们假惺惺,今日我就是要了这个贱种的命,也是从他身上拿回来罢了,与你陈家半分不相干。”
“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不就是一个陈家,往上数好几代,你们家给我们提鞋都不配!”,康国公是世袭,且每一代并不会降袭,康国公说这个话按道理来讲其实并不能算错。
“高启是忠训郎,也是朝廷命官,岂是你想要定罪就能定罪的?”
康国公冷笑:“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这个孽种的命还需要你们同意?”
没有人在意高启,高启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手上都是血迹挠痕,衣服头发散乱,还在一点点往下滴水。
他感觉自己头发上的水好像顺着睫毛滴下去了。
虽然一直知道,但是亲耳听到好像又有些不一样,原来他们真的很想要我死啊。
他竟然还扯开了嘴角,他竟然发现自己笑了,当初被送走的时候只有满心的不解、悲愤和惶恐,现在竟然笑了。
谢成书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叹息不知道康国公到底在干什么,把好好的孩子糟践成这副模样。
“你可是想要救你的幼弟?”
高启听到了自己的回答:“不,我一点也不想救他。”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疏离又冷漠,好像现在在被辱骂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他的思绪一点点飘飞,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左后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打断了这喋喋不休的咒骂声。
“康国公夫人这话听着却是不对。”
众人循声望去,有不知道的,也有惊讶的。
“这两人是谁家的小辈,怎么如此无礼。”
“小声点,国师的亲传弟子,先前的宫宴上她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呢。”
高启表情一片空白,像是有点不相信,亦或者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宋安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虽然刚才的热闹他也听到了。
国师徒弟来给陈老将军祝寿,是件热闹事。
康国公夫妇自然也知道宋安时是谁,谢成书和陈老将军对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垂了垂眼皮,对待泼皮他们不行,说不定这些神神叨叨(骗子)比他们有用。
宋安时看到眼前的状态,小声和左边的尹知渡嘀咕:“老东西活了这么多年,名声是挺好用啊。”
说罢走过去,尹知渡上前跟在后面,俨然一个侍卫的样子。
宋安时绕着人走了两圈,走到康国公世子的尸体面前轻轻扬手,闭眼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几个手势一过,在康国公世子的眉眼之间轻轻点了点,出现一个醒目的红点。m.χIùmЬ.CǒM
“恭祝世子,逃离苦海。”
尹知渡和谢成书和陈老将军:……
众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包括宋安时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手,也觉得以前干骗子那一行真是干熟练了,现在都收不了手,不过人确实是已经死了。
她转头看着康国公夫妇道:“国公爷,国公夫人,这人来世间走一遭,上有神明庇护,下有地府约束,此间种种皆是天命所归,故而众人为双亲子女,为皇帝臣民,更是天数所化,他可不是属于你们夫妻的东西。”
尹知渡:过程全错,结果好像听着是对的。
宋安时还在继续:“人上者称为君,人下者称为民,中间为官者上谏帝王,下陈民愿,安社稷、定邦国;鸣不平,断冤屈,既然二位有冤,恰逢卿正在此,二位何不请其上禀天地,再明君王,大昭天下,以慰世子之灵?”
陈老将军:……你还会禀天地?
谢成书: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听她胡说!
宋安时又换了一种语气,蹲下身来看着康国公夫人温柔诱哄:“夫人,夫人,你要想清楚,若是你错过了这个机会,或许凶手永远都找不到了。”
“您仔细想想,凶手一定是这位郎将吗?”
康国公夫妇的表情都有些怔松,他们非常不满意高启,但是高启真的是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吗?万一猜错了,杀他儿子的人是不是就能舒舒服服的活一辈子了?
康国公有些松动,但是康国公夫人看着站在那里虽然狼狈但活生生的人有些狰狞:“那我也要他给我儿陪葬,要不是他占了我儿前些年的福气,我儿岂会这么容易救早早走了。”
宋安时放下嘴角,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康国公夫人,有种神性的冷漠。
“夫人节哀,这位高郎将是本道的故人,恐怕本道不能让夫人下此毒手。”
康国公夫人怒吼:“你……!”
但在对上宋安时和尹知渡的眼神之时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两位是国师的徒弟,如果他们连国师都得罪了……
康国公夫人想了想昔日咒骂国师最后被百姓围剿,一个一下打死的人,打了个冷颤。
那些人根本没有理智!!!
但还是气不过,“国师一定想要包庇杀人凶手的,国师那么仁慈,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是不是凶手,与,你,无,关。”
说罢宋安时看向高启,高启对上宋安时的眼神好像终于回神,再一次开口,“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掉在湖里了,但是……”
高启摇了摇头:“我没看见别人,或许真是失足。”
康国公夫人怒吼:“不可能,我儿从小就被教过,从不往靠近岸边的地方去,怎么可能会失足掉入湖底,你还他的命来。”
宋安时顺手抽出挂在腰间的国师府配饰,定在康国公夫人眼前,康国公夫人一下子定住,目光慢慢上移,看着宋安时的眼里也是愤恨。
为什么国师会收一个这样狐媚子的徒弟,看起来就和高启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是一伙的,下贱胚子!!!
心里的怒骂完全不敢出声,周围人从刚才的迷惑中抽身,看见宋安时纷纷站在高启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刚才怀疑高启和看戏的人不是一堆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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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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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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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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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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