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啊啊啊!啊!姑爷!姑爷回来了!”
明瑞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周元,身体一下子弹了起来,激动道:“姑爷好久不见啊!您怎么知道今天是我二十岁生日啊!我太感动了!”
周元打量了明瑞一圈,才笑道:“老子难得回家一趟,见面就问我要钱是吧?等会儿自己滚去账房拿一百两银子。”
明瑞嘿嘿一笑,道:“姑爷,除了过生日之外,我娘子也坏了,这是双喜临门。”
周元摆手道:“那就二百两…”
说到这里,他疑惑道:“等等,你娶老婆了?哪个?”
明瑞挠了挠头道:“是冬梅姐姐。”
周元嘴巴扯了扯,冬梅…好像是桂嬷嬷手下的健妇…膀大腰圆,很有力气。
他不禁好奇道:“你喜欢这种款式?”
明瑞委屈道:“也不是,就过年的时候,大家高兴嘛,冬梅姐就把我强行办了…”
周元变色道:“有这种事?蒹葭那边怎么说?”
明瑞道:“小姐不知道实情啊,反正…反正我被冬梅姐欺负惨了,但后来又觉得有那么点意思,干脆就娶她了。”
周元下意识离明瑞稍微远了点,他没想到家里竟然还有男m,真是怪了。
“小姐…哦不…哎呀总是改不过来,是夫人们都不在家。”
“一大早沁水公主她们就过来了,跟家里的夫人们一同出了城,去踏青了,这个季节暖和嘛,又不太热。”
回来一路骑马,却也用了近二十天,今天恰好是五月初一了,这个季节的确适合踏青。
周元一边朝里走,一边说道:“那家里有谁?”
明瑞想了想,才道:“有康嬷嬷和桂嬷嬷。”
你踏马…
周元道:“去,把王昂和熊阔海给我叫到府上来,还有宋武,还有高飚、罗坤、洪波、柳大光一众兄弟,对了,把刘敬大人也叫来。”
“另外别忘了于风啊!”
“正好今日家中无女人,正是该兄弟们喝酒的时候,一醉方休!”
明瑞看向周元,道:“姑爷…不对,老爷,你不知道吗?刘敬大人死了啊。”
周元猛然回头。
明瑞叹了口气,道:“四天前的事了,积劳成疾,病死的,陛下都下旨安葬了,累赠太师,谥文正,享太庙呢。”
周元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他缓缓道:“去准备些东西,陪我去刘府。”
待明瑞走后,周元推开了房门,插上门栓,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双手按住了额头。
那个老人的面孔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残破的头发,永远乱糟糟的形象,却成了永远的回忆。
他一生为国操劳,为百姓谋福祉,却没有看到百姓真正好起来,便撒手人寰了。
刘老,你可曾遗憾啊…
“哎明瑞,站住,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粗犷的声音响起,吓得明瑞一哆嗦。
然后他连忙摆了摆手,压着声音道:“出去说出去说。”
冬梅疑惑道:“你又犯什么病,今天不是你生辰嘛,咱们庆祝庆祝啊。”
明瑞道:“庆祝个屁,我等会儿跟着老爷去刘府,今天你可别乱来啊,赶紧回去休息,怀着孩子还乱跑。”
“老爷回来了?”
冬梅看了看内院,道:“那你傻站着不知道去伺候?”
明瑞烦躁道:“你懂个屁,一天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生孩子,赶紧回去,今天我陪老爷。”
冬梅掀眉刀:“你今天胆子…”
“走啊!”
明瑞狠狠瞪了她一眼。
然后就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连忙走进内院,弯腰低声道:“老爷,东西都准备好了,在马车上。”
他看到姑爷眼眶都是红了,心中也是有些莫名感触,在大家的心目中,姑爷永远都是最强大的那个人,流眼泪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今天却因为刘大人…
唉…
明瑞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马车上,没有话语。
周元只觉得漫长。
颠簸的路,兜兜转转,四周有喧嚣。
光芒透过车帘照进来,又照不亮车厢的黑暗角落。
这一路像是坐了一年,又像是仅仅只待了几秒钟。
“老爷,到了刘府了。”
明瑞的话让周元如梦初醒。
他走下马车,看到了挂着白绫的牌匾,也听到了里面的喧嚣。ωωω.χΙυΜЬ.Cǒm
头七还没过,这里还在哭丧,但除此之外,还有怒骂声,争吵声。
这只是一座四进宅院,略有些老旧,但打扫得很干净。
这个老人一生都钻进了钱眼里,却一分都没有往自己腰包里揣。
“卫…卫…”
看门的已经跪了下来,连忙道:“参见王爷。”
周元大步朝里,终于走到了正厅。
他看到了倒下的桌椅,摔在地上的碗筷和贡品,还有靠墙案几上摆着的灵牌。
灵堂不大,却挤了二十多个人,显得格外拥挤。
看到周元穿着黑衣大步走来,当即有人质问:“你是谁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人没戴孝。
反倒一个哭诉的老妪看到周元,连忙站起身来,施礼道:“参见王爷…”
这一句话说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
有人连忙后退,一时间脸色都有些发白。
周元扶着老妪的手,道:“刘夫人请勿多礼,我来拜祭刘老。”
说完话,他缓缓道:“明瑞,把这里收拾干净。”
“好嘞!”
明瑞连忙收拾了起来,其他人也立刻跟着收拾,灵堂很快又恢复了整齐。
周元看着灵牌,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跪了下来。
“王爷你…”
众人都吓了一跳。
以周元的身份,根本不要行这种大礼啊,不合适啊,鞠个躬都是了不得了。
但周元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他叹息道:“刘老,周元来晚了,没能见到您最后一面。”
“很多事,我没做好,但我会继续做下去,您在天有灵,也一定看得见。”
“您是我的榜样,也教会了我很多道理,我愿称您为先生,希望您不要嫌弃。”
“您安息,家里的事不要心忧,周元在,刘家就一定会安宁。”
他上了一炷香,才看向四周众人。
没有人敢与他对视,纷纷低头。
周元道:“这里需要安宁,谁再敢放肆,无论原因,我都让他去诏狱过日子。”
说完话,他看向刘夫人,低声道:“有任何事,请务必开口。”
刘夫人道:“王爷慢走,老爷给您留了信。”
她匆匆回房间,拿着信走了出来,递给了周元。
周元打开,看到了苍劲有力的字。
仅仅只有一句话。
“不见天日,且观足下,不见前路,且看来路。若有一日,海清河晏,国泰民安,勿忘写信告之。”
周元收起了信。
他看向那静静伫立在案几上的灵牌,他看了良久,最终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心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空虚,像是一个敬爱的长辈走了,像是身上永远少了一件衣服,凉飕飕的,总觉得不踏实。
他看向天空的太阳,轻声道:“明瑞。”
明瑞连忙道:“小的在,老爷吩咐。”
周元道:“按我之前说的,找他们来陪我喝酒。”
“好嘞!”
明瑞笑了起来,道:“老爷不难过了?”
周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快去,我自己走路回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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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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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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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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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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