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现,周围那些朱全带来的百姓,纷纷都面露惧色,眉宇间浮出忌惮之色。
想来应是天悬山身份上的某位长老亦或者镇守,方才说出这样的话。
跟着褚青霄一路来到此地的宋清清等人只是微微皱眉,不喜对方这趾高气扬的态度,唯有那素来平和的薛三娘却是身子一刹,下一刻双手紧握,眸中泛起幽光,一股隐晦的神性几乎就要破体而出,但却似乎知道这个场合并不合适,故而又被她死死压制了下去。
这些前来声援褚青霄的百姓,都是天悬城的人,理所应当,其中大部分都是名义上天悬山外门弟子,本能的惧怕内门之人。
这是长久以来,在天悬城中生活养成的本能。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没有太多天赋,也没有什么背景的普通外门弟子而言,得罪内门那就是死路一条。
“诸位!我们此举符合大夏律法,天悬城也是大夏疆域,宗门法度不可凌驾律法之上,何以惧哉?”朱全却在这时朗声喝道。
“你们难道忘了被内门肆意欺辱的日子了吗?”
“若不是褚公子,山水沟如今已经被内门征用,在场诸人有多少已经流离失所?”
“而山水沟一旦被征用,其余地界,他们也可以此效法,届时在场的大多数人,不都得居无定所?”
“我等非天骄妖孽,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古人言,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今日若退,他日我等焉有活路!?”
他的声音洪亮,似乎隐隐包裹着某些奇异的力量,让在场本来心声畏惧的众人又是身子一颤,退回的脚步再次迈出。琇書蛧
“对!朱公子说得对!”
“褚公子为我们鸣不平,替我们出手,才得罪天悬山的高层,我们岂能让他遭遇不公!”
“今日我们只求一个公道,于律法、门规皆无不妥,何惧之有!”
人群中也爆发出一阵阵怒吼,众人仿佛被鼓舞一般,纷纷迈步上前,朗声共喝道:“天悬城万人同书,请大人开悬镜堂!”
此音绵绵不绝,响彻在执剑堂的府门口,一时间大有摧山崩岳之相。
其实在十多日前,褚青霄自曝身份前,褚青霄这个名字对于天悬城的大多数人而言都还很是陌生,大抵也只是听说他被那位牧峰主选中,入了神河峰的藏书阁,除此之外众人对其所知甚少。
而就在褚青霄自曝身份之后,这个名字才算第一次被天悬城中大多数人所熟知。
不过也只是好奇。
但很快,随着褚青霄这个名字被讨论得越来越多,有些消息也不知道是被谁放了出来。
朱全所在的明镜台因为山水沟一案,在天悬城中名声大作,所拥立的让天悬山高层在天悬城中也需要遵循天下律法的主张也得到许多寻常弟子的支持。
而山水沟一案能够成功遏制天悬山的高层,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褚青霄出手阻拦了六桓峰的强拆。
加上为朱全的父亲沉冤昭雪,为神河峰的老弟子孙离对抗六桓峰,诸多事迹,以及一些有心之人的添油加醋之下,褚青霄在这短短十多天的时间里,就在外门弟子的心中成为了一个刚为世人鸣不平,刚直不阿不惧权贵的形象。
而这样的人,却即将面对七堂会审。
这故事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需背后的推手再多说些什么,坊间自然而然就会传扬出一场场被迫害,被各种阴谋算计的故事,供人品读。
世上的事大抵都是如此。
人们会相信那些他愿意相信的。
而这也是朱全以及他背后的明镜台,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
看着眼前这群愤慨激昂的外门弟子,那黑袍老人脸色一阵紫青,他瞪大眼睛怒目盯着众人,下巴处的胡须鼓动,指着众人骂道:“反了天了是吧!?敢在天悬山闹市,你们是一辈子都不想进入内门了吗?”
“我等都是依照大夏律法行事,绝无半点不尊敬师门的意思,还请长老明鉴!”朱全却是拱手言道,语气平静,态度亦是不卑不亢。
“你们这些顽劣弟子,修行没有天赋,不想着好好努力,只知道处处与宗门作对!”
“也难怪终其一生都入不了内门,只能在外门当一群跳梁小丑!”那黑袍老者却出言讥讽道,言罢,他又猛地一跺脚,大喝道:“今日老夫把话放在这里,现在速速离去,我可既往不咎,可如果还敢在这里胡闹,耽搁大人办案,你们这些家伙,就等着被逐出师门,赶出天悬城吧!”
毫无疑问,天悬山是这样的能力。
这些年就不乏一些刺头,被天悬山以各种理由驱逐出了天悬城,当然,他们在天悬城置办的财产也会因此以各种由头被没收。
面对这样的威吓,众人也都脸色一变。
“那个谁?”可就在这时,一旁一直看着那份由朱全地上来的状纸的钟元,却忽然抬起了头,看向黑袍老人。
面对天悬山弟子颐指气使的黑袍老者,听闻这位神武卫千夫长的询问,顿时在脸上堆砌起了可谓献媚至极的笑容,他赶忙自我介绍道:“将军,在下贾炼,天悬山白驼峰长老,受宗门之命,特地前来协助诸位大人的七堂会审。”
贾炼!
这个名字一出,一旁被几位神武卫押解着的褚青霄顿时脸色一变,看向那老者的目光变得阴冷了几分。
褚青霄的心底也多出几分明悟,怪不得从出现开始,褚青霄就感觉到这位黑袍老人对自己有着一股浓烈的敌意,原来是薛三娘的那位仇家。
虽然在心底,褚青霄巴不得现在就将这老匹夫杀之后快。
但他也明白在这个关头,不宜节外生枝,故而冷静下来,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而此刻的贾炼显然并不知道褚青霄的心思,他依旧一脸献媚的朝着钟元说道:“大人稍安勿躁,这些外门弟子野蛮粗鄙,惊扰了大人,我这就让人把他们赶走,绝不会耽搁大人们的正事!”
说着贾炼就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一大群穿着白驼峰制式衣衫的弟子便鱼贯而出,作势就要暴力驱散眼前的众人。
钟元却在这时眯起了眼睛,看向贾炼言道:“来之前,武王还与我说过,天悬山这些年愈发放肆,朝廷将天悬城及周边数座城池交给天悬山管辖,是体谅天悬山门徒众多,希望天悬山可以好生安置门下弟子,为陛下为朝廷提供更多的栋梁之材。”
“但近来却有流言,说天悬山,将这些城池视为私产,将诸多外门弟子视为奴隶,肆意凌辱!”
“之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话到最后,钟元的语气变得肃穆,眉宇间也涌出几分怒色。
这大抵是在场众人都未有料到的事情,贾炼的神情错愕,怎么也明白为何这武王府的将军会站在褚青霄的一边。
一旁的褚青霄眉宇间也涌出诧异之色,大抵也不明白对方分明之前对自己还颇有敌意,为何会忽然调转矛头。
大概是感受到了褚青霄那古怪的目光,钟元也在这时侧头看向褚青霄。
“别多想,我可没有偏袒你的意思。”
他语气不善的言道:“武王殿下曾教导我们,刀剑可平乱世,但法理方可开盛世。”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蛊惑的眼前这群人,但既然法度如此,那就让你死个明白!”
说罢这话,他也不管那贾炼难看至极的脸色,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朗声道:“状纸无误,这万人同书既然也在,那就……”
“依大夏律……”
“开悬镜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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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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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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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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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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