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色渐渐放亮,眷恋和患得患失,兼而有之。
天色已白,早餐开始了,许晏清带夏瑾娴去用餐。
恰巧碰到对方经理,认识许晏清,还打了招呼。
许晏清微笑同他握手寒暄,对方说,早知许区光临,应该先为他们开个贵宾套房什么的。
许晏清只说不用麻烦。
夏瑾娴便假装与许晏清不熟悉,请服务生为她安排座位。Χiυmъ.cοΜ
两个人,两张桌子,一前一后,也算是面对面。
坐在落地窗边看着有些雾蒙蒙的申城清晨,许晏清昨晚两场应酬,早上也吃不下什么,只喝了杯茶。
夏瑾娴倒是饿了,但是她一向也吃不多。
许晏清等周边服务生都走开了,才坐去了她对面。
看她拿了些甜食,一种一样,最后也没吃完,叹息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心比胃大。”
夏瑾娴免费送了一双白眼给他,默默推过盘子过去。
许晏清拿着叉子,慢悠悠地把她吃剩下的都扫光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夏瑾娴喝着茶,故意道,“我记得你不爱吃甜。”
许晏清道,“这个不一样。”
夏瑾娴挑眉望着他。
许晏清道,“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夏瑾娴知道这闷骚男人又开始耍流氓了,她啧啧叹息道,“好歹注意一下形象。”
许晏清放下叉子无辜问,“我说什么了?”
夏瑾娴呵呵一笑道,“怪我听懂了。”
女人香。
亏你暗示得出。
许晏清望着她,眉眼中,便有了人间的暖意。
他问她,“你认识顾航吗?”
夏瑾娴眨了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他人还不错。”
两个人心照不宣。
许晏清实则在问,戴显坤不怎么样,那么顾航可否接替他。
他们之间向来如此,很多话不需要说全。
这种默契,大概是这些年来,他们对彼此难以忘怀的原因之一。
许晏清看着她喝着的茶,问,“什么味道?”
夏瑾娴只能默默递过去,许晏清一脸得逞的笑,故意转了转杯子,对着她残存的口红印子,喝了一口。
这难得安逸的早晨,这样一顿早餐,似乎成全了二人分别八年来的心愿。
夏瑾娴看了看时间后道,“我先走了,整理东西去了,估计很快要去建管中心报到。”
许晏清点了点头,又道,“过年回北京。”
夏瑾娴站起身,微微转过身望向他,对他道,“我可以再等你几年。”
这是一句陈述句。
许晏清明白,他望着她,眼中满是不舍。
夏瑾娴闭了闭眼,不再留恋,独自离开。
一个通宵,夏瑾娴熬红了眼睛,心情倒是愉快,甚至有些不真实。
连带着,原本对于调去建管中心的抵触情绪,也收敛了起来。
本来只是随波逐流,但一个晚上,又不一样了。
似乎两个人揭开了那层纱之后,她对事业更没有什么追求了,只是找个地方交金而已。
所以,好像到哪里都可以。
不过,其实她本来也是如此,不想去周超手下,只是不想牵扯进复杂的斗争而已。
如今知道许晏清的心意依旧,她就有了后盾和底气,如果混得不好,倒也有退路。
揣着这样的心思,她收拾了东西,准备交接。
刘心凌冷眼看着,夏锦绣却挺高兴。
夏瑾娴整理完东西准备搬走之前,朱佳佳非常不舍得,中午说什么都要拉着她出去吃饭,要送送她。
两个人于是就像往常一样,去国金吃了顿饭。
朱佳佳抢着买单。
“以后要请你吃饭就难了。”朱佳佳幽怨道。
夏瑾娴失笑道,“是我请你吃饭才难吧,朱大秘书。”
朱佳佳大无语道,“你以后是要做建设局大管家的人。”
夏瑾娴摇头道,“别胡说,我只是去建管中心做副主任而已。”
朱佳佳戳了戳她道,“你当我不知道呢?刘心凌早就气死了,那个建管中心只是过渡。”
夏瑾娴摇头,如果未来跟许晏清还有可能,那估计很难在周超手底下生存。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时候,就先静观其变吧。
吃了午饭,有些撑。
夏瑾娴和朱佳佳慢悠悠往回走,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暖融融的。
“快春天了。”夏瑾娴道。
朱佳佳却唉声叹气道,“明年就没人陪我赏花了。”
夏瑾娴瞅着她这模样,点了点她的肩膀道,“办公的地方又不远,你一声召唤我就过来了,你想看花看鸟看蚂蚁,我都陪你。”
朱佳佳听到看蚂蚁,终于是笑了。
刚准备从区政府大门进去,突然一声尖厉的“去死吧——”
然后兜头就是不知名的液体泼了过来。
夏瑾娴反应迅速,抓着朱佳佳立刻背对那个冲过来泼了液体的女人转身,并对着一旁的保安大叫,“报警,快报警!”
政府门口的保安都是训练有素的,往日应对一些非正常的来访人也有经验。
没两秒保安就反应过来了,迅速围了上来,抓住了那个女人。
夏瑾娴的头发湿透了,那液体带着一股辛辣的味道,眼皮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睁眼睛,紧紧抱着朱佳佳,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朱佳佳突然遇到这么档子事,居然非常的勇敢,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泼到的地方,然后闻了闻道,“只有刺激性没有腐蚀性,不是硫酸,应该是辣椒水。”
此刻,被泼到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夏瑾娴的脸上被泼到了些,朱佳佳倒是没有,她挣开了夏瑾娴,看到她脸上有些发红,让保安拿来了矿泉水,帮她先用毛巾擦拭。
门口这一幕倒是引来了不少人围观,那女人被保安拉着,大骂夏瑾娴不要脸,勾引别人的老公。
夏瑾娴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眼睛里进了点辣椒水,不断的在流眼泪,肿得有些睁不开。
朱佳佳扶着夏瑾娴到一旁保安休息室去,那女人还在骂道,“叶懋琮瞎了眼了,会看上你,别做梦了!”
夏瑾娴这才反应过来,这女人就是上次来堵自己的那位叶懋琮的前妻。
她一边用毛巾敷眼睛,一边让保安赶快把人带进保安室,免得影响扩大,对叶懋琮更没有好处。
这时,保安室的对讲机响了:考斯特出来了,政府班子出去了。
夏瑾娴心想这下真是尴尬,但也顾不得了,她抓着身边人道,“麻烦,把那个女人带进来好吗?”
这时保安室的门又开了,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急切问,“小娴,你没事吧?”
夏瑾娴听出是凌潭清,连忙道,“凌律师,麻烦让保安把人带进来,这纯粹是个误会。”
凌潭清于是出去叫保安拉人,医务室的医生拿了洗眼液来,帮夏瑾娴洗眼睛。
一阵兵荒马乱之中,夏瑾娴也只能一声叹息。
这场面实在太尴尬了。
算了,反正她看不到。
她摸了手机出来,解锁了指纹,递给朱佳佳道,“帮我拨号给mr琮。”
朱佳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问,“谁?”
夏瑾娴道,“mr琮。”
朱佳佳翻到通讯录拨了号,开了免提递还给她,夏瑾娴已经接通了电话了。
“小娴,找我?”叶懋琮的声音传来。
朱佳佳一想就明白了,是刚刚那个女人口中的叶懋琮。
等等,叶懋琮?
她记得前几天陪张主席出去接待,好像有人提到过这个名字。
不对。
那不是,市委组织部第一副部长,妥妥的全市最牛红四代吗???
mr琮?
朱佳佳百度,打拼音,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龙城市叶懋琮。
点进去看简历,正是那位如今的市委组织部第一副部长,叶懋琮。
金光闪闪的履历,闪瞎了朱佳佳的眼。
朱佳佳张大嘴,吃惊地听着接下来的神奇对话,并且,瞥到了一旁站着的,黑着脸的凌律师。
夏瑾娴虽然睁不开眼,却很平静地对叶懋琮道,“你前妻可能有点误会,她现在在我们区政府保安室,是需要我这边安排人把她送过去,还是你找人来接她?”
叶懋琮那边沉默半晌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方便的话,我过半小时到。”
夏瑾娴答了声好,叶懋琮显然是要赶出来,匆匆挂了电话。
朱佳佳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凌潭清问她,“怎么回事?你怎么跟叶部长也……”
夏瑾娴问,“‘也’是什么意思?”
凌潭清这副失意的样子,倒是让朱佳佳更吃惊了。
搞了半天,异性绝缘体只有自己,夏瑾娴可是桃花不断啊。
凌潭清抿着唇,又道,“我刚刚看到许晏清跟着中巴出去了,他怎么没来问问你?”
夏瑾娴倒是有些生气,她道,“我的事情,就不劳凌先生费心了。”
许晏清?这又是什么鬼?为什么要来问问?难道是她想的那样???
朱佳佳只想说,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最大的瓜王就在自己身边,种了一地的瓜,自己竟如此后知后觉,竟然一片都没吃到。
“太不够朋友了。”朱佳佳一不留神,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夏瑾娴突然就笑了,戳了戳朱佳佳的腰,继而拍了拍她道,“佳佳科长,拜托你,帮我看看叶部长的前妻怎么样了。”
保安已经把人带到信访室去了。
朱佳佳虽然很想留下来听八卦,但毕竟是好朋友,于是答应道,“我去看看,就十分钟。”
夏瑾娴点了点头说好。
朱佳佳一走,保安室只有三两个保安,倒也无所谓。
夏瑾娴还是坐着,眼睛很辣很疼,但也渐渐能够忍受了。
她拉了拉凌潭清道,“凌律师,请坐。”
凌潭清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他双手交握着,撑在双膝上,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也不主动说话。
夏瑾娴道,“我跟叶部长是吴伯伯介绍认识的。”
凌潭清没有应声。
夏瑾娴又接续道,“凌律师,我的想法你是知道的。”
凌潭清却道,“刚刚你心里那个人坐在中巴上,看到你受惊吓,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这么跟车走了,根本没有管你,你爱他什么?”
夏瑾娴淡淡听完,只是道,“还不到时候。”
凌潭清看到她这副样子,只是心疼,他拿走了她手上的毛巾,去洗手间重新洗了洗,又递还给她。
夏瑾娴听他问,“如果这次他离不了婚,你又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呢?”
她忍着眼睛的疼痛道,“就等到不想再等的时候吧。”
凌潭清道,“冥顽不灵。”
夏瑾娴笑道,“可不是么。”
凌潭清再也说不上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夏瑾娴道,“凌律师,你也不是非我不可,何必为我难过?”
凌潭清帮她把被辣椒水弄得乱糟糟的头发捋了捋道,“但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不能是恋人,也该是好友。”
夏瑾娴有些感动,对他道了声谢。
凌潭清又恨铁不成钢道,“所以看不得你这样自虐。”
夏瑾娴咯咯直笑。
朱佳佳回来了,看到她在笑,戳了戳她脑门道,“笑什么笑,好好洗眼睛,再洗一遍。”
此刻,朋友们在身边陪着,那个人在心里住着,这处境,真的比当年好太多了。
眼泪仍然在掉,夏瑾娴倒是觉得温暖。
差不多半小时后,她的眼睛也渐渐能看东西了。
她对着模模糊糊的朱佳佳道,“帮我再拨个电话,看看叶部长到了没有,到了的话帮我去迎一下。”
朱佳佳嘟哝道,“就你爱操心。”
说归说,倒是接了手机过去,正巧叶懋琮来电了。
叶懋琮也不管自己的前妻,直接进了保安室,看到夏瑾娴眼睛肿着,心疼不已,又觉歉疚。
凌潭清冷着脸站在旁边,叶懋琮在吴汀韬那儿见过他,也知道他是吴汀韬的徒弟,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夏瑾娴的眼睛还是很红,会流泪,但已经好多了。
叶懋琮道,“真的很抱歉,我先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夏瑾娴摇头道,“卫生室的医生帮忙看过了,洗了几次,只能等缓解,没什么好办法。”
叶懋琮十分的愧疚,问她,“让我陪你去医院可好?”
夏瑾娴摆了摆手道,“叶部长大忙人,你都是送局级干部去履新的,送我去医院也太小题大做了,我就问问,有补偿吗?”
朱佳佳听到这里,直接噗嗤一声笑了。
夏瑾娴也微笑道,“难得有机会敲叶部长竹杠,不能错过。”
叶懋琮道:“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夏瑾娴倒是不急,她道:“嗯,先欠着。”
叶懋琮道,“长期欠着又没有利息,你不如考虑长期投资我一下。”
夏瑾娴指着外面道,“您还是先管好您前妻吧。”
叶懋琮再度真诚地道歉了一番,夏瑾娴摆了摆手,表示真的没事。
既然叶懋琮来了,朱佳佳就带着他去了信访室。
这件事着实丢人到家了,但那也算是叶懋琮的家务事,朱佳佳很识相地走了。
她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提拔。
原来是因为,夏静娴帮她请了叶部长出面。
她很感动,又心疼夏瑾娴,可夏瑾娴却说没事,并说,“看到你好,我就很高兴。”
朱佳佳想,自己是什么神仙运气,遇到这么好的朋友,真是幸福至极。
其实夏瑾娴的心思很简单,因为曾经被那样落井下石过,所以她只希望身边值得结交的朋友,能够万事胜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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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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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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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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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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