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背着重物,尤其是小满的一床大棉被走在树林里很不方便。
而且体力也在最初那一段赶路消耗掉了,需要时不时放下休息。
小满脸上全是汗,眼中却带着跃跃欲试,他不停向后方张望着。
在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地上的草丛里正横拉着一根不起眼的葛藤,这在满眼都是树藤的山上,真的一点都不起眼。
在藤条的另一端延伸在山崖上,还缠着一根木棒,而木棒被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头压着。
只要藤条一动,木棒脱落,不出意外那石头就会翻滚下来。
江枝咬着一截草根,吮吸着里面淡淡苦涩的汁液。
她没有回头看也知道,后面追来的人正在靠近,就在刚才转过山坡时,她已经看见人影。
“小满,一会你站在上风处,先别过来!”
江枝从腰间口袋掏出一包东西。
石头能带来的伤害有限,要是人从藤条上跨过去,这陷阱就要失效,或者灵动些就能及时躲过滚落的石头。
为了保险,江枝在医棚里找许东要了一几种药碾成粉,不是致命毒药,只会让人受不了刺激不停打喷嚏。
众所周知,在人打喷嚏的时候是基本没有反抗能力,甚至还会出现短暂的死机状态,而且还不能一次性解决,更是忍不住。
这情况若发生在对峙时就是一个致命问题。
自己这边有准备,江枝还是感觉不对劲。
她抬头看向山上,眉头微蹙:徐二瑞在干什么?
按照自己的吩咐,徐二瑞应该早就出现在村外,能跟那些伤兵接上头的。
可自己已经走出四分之一的路程还不见人。
跟徐二瑞已经母子相处大半年,知道那孩子很孝顺,有时候甚至算得上是愚孝,这忠诚度是不用质疑。
没有理由现在不出现,除非是山上出了问题……
江枝心中焦虑起来。
在医棚,张军头知道自己要帮忙制药,问过大概结束返家时间,就没见了人影,否则自己一定请人送一段路。
后方,人声脚步声已经近了。
江枝定了定神,知道该来的已经到了。
她看向旁边跃跃欲试的小满:“小满,我们继续走吧!”
既然要给人下套,那就必须做得逼真一些。
小满不吭声,随手丢出一块石头,扯下两窝野草,背起背篓继续上路,两人坐过走过的痕迹清晰留下。
果然,就在两人起身时,从后面气喘吁吁追上两个身穿麻衣的流民,一眼看见江枝两人,顿时大喜,大声吼道:“站住!”
江枝和小满像是受到惊吓,回头看一眼撒腿就跑。
郑老狗急道:“站住,你们敢再跑,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他们越喊,前面的人跑得越快,那红绸面的棉被就像一个鱼饵牢牢吸引着两人目光。wWW.ΧìǔΜЬ.CǒΜ
郑老狗跑在前面,在他后面,那个脚踝扭伤的人也努力跟着,只是他脚下疼得厉害,一路跑得呲牙咧嘴。
前面,江枝两人像是被打断腿的话吓到,不仅站住还回头看过来。
只是那个小孩子脸上露出奇怪表情,不像是吓,反而是期盼着什么。
会是什么,没等郑老狗回过神来,他脚下一绊,一根横跨面前的葛根松散下来。
郑老狗没感觉到有异常,可就在这时,后面扭脚的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滚石头了!”
山上有落石很常见。
郑老狗回头就看见右方的崖上,一块比脸盆大的石头对着自己俩人猛然滚落。
“躲啊!”
这种石头滚落总是有几秒时间的,郑老狗往前一跑,连爬带滚的跌倒在地。
而紧跟在他后方的那人就没这样快的反应,脚踝已经肿着,上半身已经在转身就跑,脚却有自己的想法,非在原地不动。
福不双降、祸不单行,石头就这样从他的脚踝上滚过去,落下山坡发出轰轰巨响。
同时发出巨响的还有惨叫声。
那人抱着已经变形的小腿在地上打滚:“啊,腿断了,你妈的郑老狗眼瞎,把拉石头下来了。”
郑老狗赶紧爬起来,回去想要去扶扭脚加断腿的人,可小满和江枝也已经杀回来了。
趁他病要他命,以有意换无心,说的就是现在。
小满跑在最前面,挥舞着一根木棒就扑过来,郑老狗赶紧丢下地下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就迎过去。
刀!
在徐家村聚集的流民是不允许带刀的,全部都要搜身查过,这些人就是有心藏觅。
江枝顿时紧张起来!
这一次,也是小满正面对敌的第一次。
郑老狗年纪不算大,二十几岁正是壮年,而且这逃荒路上没有少过吃食,一脸横肉尽是凶狠。
一个初出茅庐,趁热打铁出来的半大小子,对上一个久经风霜的成人,只一回合就高下立现。
小满的一棒砸下,却被郑老狗躲开,但也敲到肩膀,疼得大叫一声,回刀猛砍。
小满也是灵动,赶紧闪躲,还是被刀砍到,割破的衣袖耷拉一大块,好在没有看见血水流出来。
就在郑老狗正想再砍一刀,慢一步的江枝已经赶到:“小满闪开!”
她如同百毒蛊母一般,扬手就是一包药粉。
小满立即捂住口鼻闪退在一边。
挥刀的郑老狗猝不及防被打个正中,整个脸都被粉末糊住。
粉末一出,顿时一片空间都被辛辣浓香的粉末笼罩。
这种植物药粉比辣椒面更细,直接飘浮在空中久久不散,更会随着呼吸深入肺泡。
郑老狗被罩在里面又是咳嗽又是喷嚏,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蜷缩成虾米,拼命想呼吸新鲜空气。
地上那人眼见不对,撑着身体就摸地上的石头想砸人。
同样也被江枝赏了一把药粉,跟着咳嗽喷嚏起来。
小满跟对方站得很近,不可避免的就粘上一点,立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刚刚才躲过刀锋的他心里还在气头上,对着地上那人就一脚踹去,正中断腿,顿时疼得那人躺地打滚。
混乱中,自己一不留神滚下山坡,留下一长串惨叫在山谷间回荡……
坡上三人无暇顾及那人是死是活,郑老狗已经勉强站起来。
小满打着喷嚏:“啊秋儿!婶子,这些人……啊!啊!啊秋!”
郑老狗抬着头还在打喷嚏,百忙之中不忘放狠话:“我啊秋……要杀了你!”
江枝黑着脸:“别怪我无情,你们自己心里怎么想,我就怎么做!”
“你还牙巴硬呢!”
小满一棒敲在他头上,那人顿时流出血来,捂着脑袋蹲在一旁。
如何处理这人成了眼下事,是死还是生?
可就在这时,从后方阴森森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小崽子我看倒是你牙巴硬,死期到了还敢嚣张!”
寻着惨叫和打斗声,络腮胡两人赶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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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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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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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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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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