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想表现得自如坦然,无奈脸皮薄,尴尬地在原地杵会儿。
秦宗诚走过来,从沙发后看了眼沙发上的人,为缓解尴尬,跟顾迎清说:“他晚上确实喝得挺多,送他回来时,他说灯刺眼我就都关了。”
顾迎清不知说什么,轻声回了句:“辛苦你了。”
秦宗诚被她的话逗笑:“这有什么好辛苦的。”
顾迎清反应过来,也是,她以什么身份跟照顾了他的兄弟说辛苦。
她看着老打量自己的男人,也不知道对方是要留还是要走。
他不时往顾迎清身上看两眼,便心里有个大概了。
看着不像捞女,又正经谨慎,还能把程越生气得七窍生烟,大概率是有几分真情感真纠葛在里面。
不过这也说不准,有的女的也蛮能装。
秦宗诚注意到路中间的行李箱,装没看见,笑容不减:“那今晚你照顾他?我叫人弄了醒酒汤,麻烦你给他喝了。”
“好。”顾迎清回以一笑。
秦宗诚转身,顾迎清也到沙发边,见程越生手搭在额头就这么睡了。
她想到什么,忙喊住走到门口的秦宗诚:“那个……秦先生。”
秦宗诚连忙原路返回,听那女的细声开口:“能不能忙把他弄到床上去,不然他得在沙发上躺一夜了。”
顾迎清说着,还使劲推了推程越生,像在说:看吧,叫不醒。
秦宗诚点头,按她说的做。
他其实喝得也不少,在扛起程越生的那一刹那,心中甚至开始困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早到晚都在当驴。
程越生刚才还把人按着啃,现在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别墅上下两层,房间在二楼,秦宗诚把人扛上去甩床上,累得直喘,一刻不想多待,连忙道别闪人。
楼下门关上,顾迎清在楼梯处往下看了眼,空荡的屋子里重归寂静。
身后传来翻身的动静,顾迎清回到床边,程越生侧身睡着,她替他脱了鞋袜,后又看着他身上的衬衫西裤发愁。
心想干脆让他就这么睡一夜算了!
可下一秒就败给自己的担心,怕他会不舒服。
她费劲地把他重新摆了个平躺的姿势,解他的衬衫衣扣,再解皮带和裤链。
解开了,脱却不是件易事,他虽醉得意识昏沉,可被她一动就就皱眉,伸手来挡,让他翻身抬腿都不配合。
仿佛刚才在落地窗前,他已经用尽所剩无多的清醒。
“动一动。”
“手抬起来,我脱袖子……你打到我了!!”
“翻个身,快点……”
顾迎清累得不轻,脱到下装,脸上温度又开始烧起来,她很难忽视存在感极强的那团东西,又想到刚才那个吻。
如果是经验空白的时候,她顶多会害羞脸红,而不是被勾动情潮。
身体上的,心里的,都有。
她糟糕地想,他现在是不是满意了!?
顾迎清想起他逼问自己的话就生气,也生自己闷气,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硬要她说喜欢,凭什么明知道没结果,还惦记她的感情?
她喜欢不喜欢跟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只是想睡她。
顾迎清负气地用力扯下他的裤子扔到一边,随后累得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静静盯着台灯落在地上的光影。
快要盯出重影的时候,她想起秦宗诚先前说的话,又伸手去按灭台灯。
听见窸窣动静,顾迎清见他又抬手按额,不知是光刺眼了,还是头痛了。
他还赤躺着,顾迎清把他晾了一小会儿,室内冷气太足,为此略感内疚,伸手摸了他的皮肤,竟还燥热,她拉过被子一角搭在他腹上。wWW.ΧìǔΜЬ.CǒΜ
她又凑上去嗅嗅他面上的酒味,起身去浴室拧了毛巾来给他擦脸拭身。
擦拭他手心的时候,顾迎清动作缓停下来,盯着他的手,大而有力,似乎能承受和掀翻一切。
她心口微动,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她的手已不算短,从掌根处比齐,他的手指还要比她长一大截。
她又把手指穿插进他指间,这一动作勾起落地窗边的回忆。
当时她被眼前的悬崖刺激到,也被他吓到,空前紧张的情绪占据了她的所有,没有细想过他说的那些话。
现在冷静下来,顾迎清开始复盘猜测,试图了解他的行事手段。
程越生是去年的初回的国,年底就让曾经的仇家破了产,针对仇家的事,是预谋了多年呢,还是先韬光养晦,再看准时机出手,一击即中?
他家里出事,有多少人参与其中?他难道要一个个清算?
那该多累,又要背负怎样的风险。
如果他回国是带着目的,那他进德信,是不是也早有预谋?
那又说不通,毕竟他无法提前预判赵南川的死。
可顾迎清又想起他说,就算要德信,许安融也得乖乖递他手里,顿时感到后背发凉。
她对他的确知之甚少。
甚至她连他家里的事,知道的也不如外人多。
他明明这些日子在按部就班地为德信奔忙,若不是他喝醉,她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目的。
他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顾迎清把毛巾搁在床头柜上,趴在床边,下巴垫在手上看着他。
她关了床周的灯,以及卧室主灯,只有楼梯口的地灯,和浴室里亮着。
醉酒难受的原因,他双眼紧闭,牵动眉心也拧出收紧的褶皱,看起来一脸严肃。
顾迎清越看,心里越有个声音在焦虑地、发颤地喊:怎么办,怎么办呢……
楼下响起门铃,顾迎清翻涌的思潮被打断,回神之际身体轻抖了一下,连忙下楼开门。
服务生来送醒酒汤,顾迎清接过来:“给我就行,谢谢。”
她闻了闻碗里的汤汁,端上二楼。
顾迎清又唤又推程越生许久,将他弄醒,他半睁开眼,只定眼看她。
顾迎清赶紧将他拽起来,解酒汤递到他嘴边,“喝点。”
程越生勉强喝了一口,脸色顿时不好看,把她的手推开,翻了个身重新睡去。
顾迎清也不再勉强,反正等他睡够了,估计酒就醒了。
她下楼把行李箱拎上来,洗澡洗头,换上睡衣,又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才钻进床的另一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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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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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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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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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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