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等王悍醒来时,已然日上三竿了。

  昨天看似风轻云淡的把诸葛旌灌了不少酒,实际上,王悍也有点吃不消。

  酒这东西,从来都是越喝酒量越好。

  王悍这段时间东奔西跑,即使偶尔饮酒,也不过是小酌几杯。

  类似这样敞开了喝,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军营的酒更烈一些,后遗症也更加猛烈。

  王悍扶着微微疼痛的额头,瞥见沈凌秋就坐在军账的门口,时而掀开门帘往外看一眼。

  明明是个好勇斗狠的猛人,却做出一副女儿家的形态。

  王悍看的很是心疼,“媳妇,一直守在这里吗?”

  呼哧。

  沈凌秋豁然起身,“夫君,你醒啦?”

  随手端起准备好的温水,放到了王悍的手中。

  王悍心中感动,如今都快十一月了,北方的天气早已泛凉。

  保持碗里的温水,需要不时的更换才能达到随时入口的温度。

  光是这一点,沈凌秋来来回回不知道换了多少次。

  细节之处见人心。

  沈凌秋这么一个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为了王悍做出的改变显而易见。

  “媳妇,谢谢你。”

  王悍由衷地说道。

  “夫君,你若是真谢我,能不能听我一句劝?”沈凌秋直直地凝视着王悍的双眼。

  “咱们是夫妻,你说的话,夫君自然要听。”

  王悍笑着伸手,将沈凌秋拉到腿上坐下,“啥事?”

  “你……能不能别跟诸葛旌那样了?”沈凌秋撇嘴道:“那个人很虚伪,我不喜欢。”

  噗……

  王悍忍俊不禁,“难道夫君就喜欢了?”

  “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与其称兄道弟?”沈凌秋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

  “媳妇,你知道有个词叫虚以为蛇吗?”

  王悍解释道:“我也不喜欢诸葛旌这样的人,但是,为了咱们的采砂大业,暂时只能先迁就着他。”

  原来并非是真心与诸葛旌相交。

  沈凌秋心中好受一些,“夫君不是有小宁王撑腰吗?其实也不必如此,拿出令牌,就说是小宁王想要,他难道还敢拒绝?”

  “阎王好搞,小鬼难缠。”

  王悍叹息道:“小宁王只能作为咱们在军营的敲门砖,却不能一直打着他的名义做事。”

  “况且,他们若是发现咱们采砂可以用来修路,一定会从中作梗。”

  沈凌秋大致明白了一些。

  先前的强势,是在军中立威,让人不敢轻视王悍的存在。

  而与诸葛旌相交,则是为了拿到采砂权,让刘光师等人不会轻易阻拦。

  可是,刘光师乃是边防军统帅,手中权利很大。

  搞定一个诸葛旌,又有何用呢?

  沈凌秋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向来不喜,不由得问道:“夫君,你已经有主意了吗?”

  “还没,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悍起身,盯着门外笑道:“不过我猜,诸葛旌很有可能已经上钩了。”

  “夫君给诸葛旌下套了?”沈凌秋微微一惊。

  不过是喝了一场酒而已,里面怎会有如此多的门道?

  其实,这就是华夏自古以来的酒文化。

  世上的事情,没有一场酒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是喝的不够多。

  昨夜两人互相试探,王悍顺着诸葛旌的话埋下了不少雷。

  诸葛旌自诩聪慧之人,只要顺着王悍的思路想下去,就必然会走入歧路。

  “兴许,今日便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说话间,门外传来了一阵呦呵之声,“哈哈哈,王老弟,还没醒吗?”

  刚才还一脸高深的王悍,听到诸葛旌的声音以后,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主动出门,“哎呀,诸葛老哥,可算把你盼来了。”

  “王老弟,你在等老哥?”诸葛旌神色格外正式。

  “那是自然,来到这边防军,还要老哥多多提携啊。”

  “王老弟说笑了。”诸葛旌试探着问道:“不知王老弟等老哥所为何事?”

  “一直听闻沧澜河波澜壮阔,来到此地,若不去看看,着实有些遗憾。”

  鬼才信你想要看一条河。

  诸葛旌内心脑补,这小子肯定另有他意。

  想到昨夜与刘光师制定的计划,诸葛旌不假思索便同意了,“王老弟,请……”

  “诸葛老哥先请……”

  “哎呀呀,老弟是客人,自然老弟先请。”

  “客随主便,还是老哥先请吧。”

  知道了王悍是在利用诸葛旌,沈凌秋的内心已然不像昨晚那么别扭了。

  不过,看着两人虚伪的模样,沈凌秋忍不住心中腹诽,“呸,两个都是老狐狸。”

  一番推让过后,两人终于并肩走出了军账。

  “老弟,此处往前五里,便可抵达沧澜河渡口。”

  骑在马上,诸葛旌手抓缰绳,羽扇纶巾的模样,还当真有点卧龙先生的意思。

  不过他这一身智谋,与三国的那位军师就要相去甚远了。

  “一个月多月以前,王爷便是经由此地前往狼国,至今未归。”

  王悍赞道:“王爷乃是忧国忧民之人,自然值得尊敬。”

  “就是不知,王爷在狼国境内情况如何了。”

  “这个,老哥倒是略有耳闻。”诸葛旌炫耀似的说道:“王爷一行进入狼国之后,被狼国主将拓跋宏亲自接待,而后在军营潘恒三日,由拓跋宏命人一路护送,直抵王城。”

  “狼国朝臣对王爷的到来态度不一,甚至有人提出了扣押王爷,以此要挟朝廷的主意。”

  “好在天佑王爷,让他带去了几样新鲜玩意,私下里结交了不少狼国大臣,此提议就此作罢。”

  不用猜也知道。

  所谓的新鲜玩意,必然是青云药酒和青云套。

  王悍暗自庆幸,还好他未雨绸缪,提前教小宁王一些暗中笼络的法子。

  否则,以小宁王的脾气,不屑与朝臣结交,兴许此时已然被扣押了。

  “看来老哥对狼国很是了解啊。”

  王悍淡淡笑道。琇書網

  “不瞒老弟,两国敌对这么多年,若说毫无奸细安排,恐怕平民百姓都不会相信。”诸葛旌大方承认了暗中运作的事情,“此次王爷一行还算顺利,据说这几日便要退走王城,回返大乾朝了。”

  “王爷准备回来了?”王悍欣喜不已。

  采砂之事,若是得到小宁王的支持,那就方便多了。

  “恐怕没那么容易……”

  诸葛旌摇头叹息。

  “为何?”王悍现在最缺的就是对信息的掌握,闻言之后,立刻顺着话询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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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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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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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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