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上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杨代英觉得,要是有柳雯在一旁陪她一起面对裴霆禹,她就不至于这么害怕了。
柳雯自然不会告诉杨代英,她早过来了,只是一直躲在树后面偷看,没敢上前去。
刚才第一眼看见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时,她是兴奋又惊喜的,因为这个哥哥的脸实在是万中无一的英俊。
可是就在她准备跑过去时,就又看见了裴霆禹那能吓死人的气势,她赶紧就躲了起来见机行事。
母女俩又没完成柳德明交代的事,这回去后肯定又免不了被一顿骂。
两人一合计,决定先撒谎,就说裴霆禹答应了帮忙,就是需要点时间。
“可是哥哥刚才说承受后果什么的,他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报复我们吧?”柳雯有些不安。
杨代英倒是一点也不慌,“他就是跟他那个死鬼爸爸一样的德性,嘴上爱放点狠话,事实上就是个只打雷不下雨的怂包蛋。”
“那您刚才跑什么呀?”
施代英:“我那是……是……”
裴霆禹轰走杨代英后,放空视线站在门边将手里的烟抽完才关门进去。
“来了,快走……”刚刚一直挤在月亮门后面偷看的司央和吴大娘还有聿宝赶紧跑回了中院。
裴霆禹进去时,司央就把包好的饺子下了锅。
“马上吃饭了——”
“我要摆碗。”聿宝跑向了餐桌。
“我去看看两个小乖孙醒了没。”吴大娘去了小宥宝和小宁宝睡午觉的房间。
裴霆禹心里那个荒芜的空洞在这一刻骤然被温柔填满。
他有家有爱人,有孩子有母亲……为什么要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
厨房里,司央正在往沸腾的饺子里加凉水,就被裴霆禹从背后牢牢抱住。
“她走了?”司央问。
他低头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闷闷开口:“嗯。”
“以后还会来吗?”
裴霆禹抱着司央的手紧了紧,“我会给他们找些事去忙,不会让他们再有精力上门纠缠。”
“会难过吗?”她扭头看他,两人呼吸交织。
“麻木了,陌生人而已。”裴霆禹语气平静。
“干娘因为她受了伤,你还是去看看她吧!”比起生而不养的母亲,没有血缘却甘愿默默付出的人,才更加值得被尊敬和爱戴。
吴大娘正在一边给小宁宝换尿布,一边跟小团子聊天。m.xiumb.com
“奶奶的小乖乖这是拉了多少呀?这小床又要洗了,奶奶又有活干了是不是……”
小宁宝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一边玩着自己的小爪子,一边咿咿呀呀地用婴语跟奶奶交流。
祖孙俩各说各的,谁也听不懂谁的,却各自都挺高兴。
“干娘,我来吧!”裴霆禹大步进去,抢过了吴大娘手里正要给小宁宝洗屁屁的毛巾。
吴大娘满眼慈爱,语气温柔:“你平时在部队已经很辛苦了,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休息,这点小事我能做好。”
裴霆禹粲然一笑,“我当然知道干娘能做好,我这不是想多陪陪孩子吗?”
“那倒也是应该的,那你来吧我给你打下手。”吴大娘说着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他,然后退到了一旁。
小宁宝跟奶奶聊完,接着跟爸爸聊,一看长大后就是个小话痨。
这粉雕玉琢的小模样是越来越稀罕人了。
裴霆禹熟练地给女儿清洗干净,擦干水后拍上粉,然后抱起来举高高。
小宁宝盯着爸爸,咯咯笑出了声。
吴大娘看父女俩有爱互动的画面,也跟着欣慰的笑了。
“干娘,对不起!让您受了伤,也受了委屈。”裴霆禹将小宁宝竖抱起来,转身看着吴大娘的背影,诚挚的道歉。
吴大娘正在收拾给小宁宝洗屁屁的水盆,忽然听他说这话,不由怔了一下。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吴大娘放下水盆,转过身来望着他释然一笑:“一点小伤,我没事。我也没受啥委屈,你别多想。”
裴霆禹看着两鬓花白的吴大娘,想起曾经受她恩惠的种种画面,他的内心无比坚定。
“干娘,您放心!我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您。”
吴大娘眼眶一酸,含泪点头,“我知道……”
“奶奶、爸爸吃饭啦……”聿宝站在饭厅门口大声喊。
司央今天做了酸菜猪肉和胡萝卜牛肉馅的水饺,另外又拌了几道爽口的凉菜,还熬了一锅小米粥。
炎热的夏季吃点清粥小菜开胃又养生。
“妈妈做的菜真好吃。”聿宝尝了一口凉拌三丝,小甜嘴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赞司央的手艺。
“那你就多吃一点。”司央笑得满足。
她结婚后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自己做的饭菜得到家人的认可,会有种大大的成就感。
“媳妇儿这饺子也越包越好看了。”裴霆禹夹起一个捏着花边褶子的水饺,笑得有几分耐人寻味。
司央蹙眉盯着他,“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夸我呢?”
裴霆禹伸臂把司央往身侧一揽,朗然笑道:“就是在夸你。”
司央蹙了蹙鼻子,在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她皱眉推开他。
“又抽烟了?”
裴霆禹面色一僵,眼中升起讨饶之色,“就抽了一根,以后再也不抽了。”
他在司央怀聿宝之前本来就已经戒掉了烟,可是去执行一趟任务回来,随身就带上烟了。
司央语气淡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你今天不把身上的烟味儿弄干净,就别抱孩子,还有……晚上去睡客房。”
裴霆禹嘴里的饺子瞬间不香了,这是让他在戒烟和戒媳妇儿之间二选一?
那还有什么好选的,烟哪有媳妇儿香?
晚上,裴霆禹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打上肥皂洗了好几遍,确定没有烟味儿后才算完。
这一夜,司央怀疑这狗男人是把攒了一周的劲儿都发泄在她身上了,要得前所未有的狠。
她第二天下床时,腿根子都有些发软。
看来部队训练强度还是不够。
接下来的一周,杨代英都没有来叫门了。
依司央对杨代英那种人的了解,她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唯一的可能就是裴霆禹真的对她家出手了。
卫生局家属院里,杨代英正在指着小女儿骂:“连地都擦不干净,养你不如养头猪,蠢死你算了你还活着干什么?”
骂着骂着,她抓过一旁的笤帚就往柳芽身上抽,柳芽缩着脖子默默承受母亲的怒火,一声也不敢吭,因为但凡吭一声就要换来更凶狠的一顿打。
“哐当——”房门突然被一脚蹬开,门板撞在墙上弹了几下,一脸煞气的柳德明回来了。
房间的气压骤然变低,杨代英被男人那张黑气沉沉的脸吓得背脊发凉。
“老柳,你这是怎么了……”
“啪——”柳德明不由分说就是一耳光,扇在了杨代英脸上。
“你……你打我?”杨代英红着眼捂脸质问。
“贱人,你居然让你儿子来搞我,老子现在被停职调查了,你他妈就等着陪老子一起死吧!”柳德明目眦尽裂,一把抓住杨代英的头发就往里屋拖了去。
杨代英只感觉头皮都要生生被拽掉,一股巨大的恐慌将她生生吞没,她像疯了似的朝柳芽求救,可是柳芽却只木讷地看着,直到房门被关上。
柳德明连砸带踹地殴打着杨代英,直到她满脸是血他才收手。但嘴里的咒骂却一直不停。
柳芽听着屋里不断传出求饶和咒骂声,她默默跑回了自己住的那个连采光都没有的小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直觉告诉她,这个家快要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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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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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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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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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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