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们家俊辉真是有能耐,居然还娶了个大城市的媳妇儿回来,真是给咱们整个上水大队长脸了啊!”
“可不是咋地,听说冯家这媳妇儿可是对俊辉死心塌地的,一进门就对俊辉爹娘那是恭恭敬敬哟~”
“毕竟是大地方来的姑娘,眼力见自然跟小家子气的乡下人不一样嘛。”
“有啥不一样的?我看她还未必有咱队上的姑娘能干,那细胳膊细腿儿的,挑桶水都站不直,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娶回来当祖宗还差不多……”说这话的正是冯俊辉的亲娘。
她现在正被一堆热情的村民围在中间,聊着她那城里的儿媳妇。
旁人皆是羡慕不已,她却独独表现得清高不屑。
大有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
院外听到这些讨论声的司央,和另外两名张晓娥的室友面面相觑了一番,心情莫名就不好了。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时,冯俊辉出来了。
看到她们后,他原本还有些冷淡的脸,瞬间挂起一团殷勤的笑。
“几位女同志来了,快进来吧!晓娥在里面等你们呢!”
三个人在冯俊辉的热情邀请下,这才跨进了院门。
一进院子里,就见里面已经摆好了六张八仙桌以及长条凳,屋檐下堆着一些锅碗瓢盆等炊具,看那杂乱的样子,就知道都是从其他村民家里借来的。
院子里隐约能闻到猪粪味儿,司央一转头才看见右手边的草棚下面原来就是猪圈。
只是里面的猪已经被宰杀了,猪圈目前空置着,猪圈外面就支着个大炉子,炉子上还有一口不大不小的铁锅。
锅旁不远的木板上还摆着几碗切好的猪肉,做饭的厨子正在备席。
显然,冯家是因为今年家里要办喜事,所以把自家的年猪杀了。
这个年代杀猪都是要先开证明后,拿到了准许屠宰证才能自己杀猪,不然还要受到处分。
司央将目光从凌乱的院子里收回来时,这才惊觉原本热闹的屋子里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
几个之前还聊得火热的大娘们,这会儿正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三个女知青。ωωω.χΙυΜЬ.Cǒm
毕竟是城里出来的,不管是身上穿的,脚下踩的,还是眼神里的自信都和村里成日干农活的姑娘们大不相同,难免叫人多看几眼。
“不是说那兵团里可苦了吗?你看看那姑娘皮相多白呀,又白又嫩的,就跟能掐出水似的。”
“可不嘛,真跟那大喇叭里的资本家小姐一模一样。”
司央原本还打算跟几个大娘微微颔首打个招呼的,但听她们在忙着议论自己,干脆就无视了这些人,直接朝张晓娥所在的房间去了。
“司央,小梦、安蓉,你们来啦?”张晓娥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甚至忘记先擦掉眼底的泪。
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碎花袄子,辫子用红头绳扎着,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袄子似乎也快藏不住了。
“你们先聊聊,一会儿吃饭我叫你们。”冯医生不便跟一群女同志在一块儿,关上门就出去了。
“快过来坐。”张晓娥招呼她们过去坐时,却尴尬地发现屋子里除了床,就只有一把椅子,“要不就坐床上吧……”
“使不得!这喜床哪能随便坐啊?”一声尖利的吼声在门外响起,下一秒冯俊辉他娘就推门进来了。
“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城里姑娘就是没规矩呢,这喜床哪能让外人坐的?坐了是要给主人家招祸的。”
“所以你看到我们坐了吗?”司央不怼不快。
冯俊辉他娘这才一噎,好像的确是没坐,三个女孩都站在桌边,离那床远远的。
屋里气氛愈加尴尬,几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是外面有人搬了两条凳子进来这才化解。
冯俊辉他娘出去后,张晓娥这才嗫声道:“对不起啊!俊辉她娘就是嗓门大了点,没有恶意的。”
司央开门见山地问:“我记得你之前说冯医生家在镇上,怎么现在又在乡里办席?难道这里不是他家?”
张晓娥神情微顿,绞着衣角都不敢正视几人的眼睛。
原来,那所谓在镇上的院子,不过是冯俊辉为了面子撒的谎。
冯家为了把张晓娥这个城里儿媳骗到手,就故意把她带去了镇上的亲戚家住,还谎称那是他们的房子。
张晓娥也是这次回来办结婚宴才知道这件事的,虽然也是气不过,可是肚子都这么大了,要是再不结婚暴露出去,那她的名声和前途就全完了。
所以尽管心有不满,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和冯俊辉把婚给结了。
司央听后算是明白了,这冯医生为了把张晓娥这傻子骗到手,是故意跟她把生米煮成熟饭,让她没有退路只能被他摆布。
如果没有猜错,就连他们结婚时胎儿月份都是他算好了的。
四个多月的肚子勉强还能遮得住,但是现在的医疗条件,去打胎药流已经不行了,只能人流。
人流又没有结婚证,张晓娥根本就不敢,所以她拖不起也没得选。
别说冯俊辉家还有几堵黄泥墙,就算他家住草棚,她也只能认了!
张晓娥述说完自己的窘境,发红的眼眶终于有了几抹悔意。
司央不想同情她,也不会去说风凉话。
还是那句老话,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
可另外两名女知青听了张晓娥的遭遇,却义愤填膺:
“冯医生怎么能这样啊?看着斯斯文文……这不是骗婚吗?”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晓娥同志,我要是你马上转身走人,反正又没领证,难道要把一辈子都搭在这骗子身上吗?”
“砰——”两人话音刚落,房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几人齐齐扭头一看,就见冯俊辉她娘气势汹汹地叉着腰站在门口,对着几人厉声警告道:“你们要是来吃席,我们欢迎!但要是来拐走我儿媳妇儿的,那就别怪我不给你们脸面了。”
“娘,您别这么说我战友,她们都是为了我好。”张晓娥这会儿好像又清醒了。
“为你好个屁!我看她们就是没安好心,不然让大会儿来评评理!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她们一来就要挑拨我儿媳妇跟儿子离婚,这是安的哪门子心?你们城里人的心眼怎么这么歹毒?”
“就是,城里人了不起啊?不就是多读了几本书吗?还不是跟咱一样俩鼻孔俩眼睛?瞧不起谁呢?”
门口一群大娘大婶对几个女孩展开了口诛笔伐,那‘群情激奋’的样子越说越激动。
张晓娥又急又气,更多的却是羞愧和尴尬,她无措的绞着衣角,下颌绷得紧紧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叫安蓉的女知青忍无可忍,高声争辩道:“谁瞧不起穷人了?我们只是瞧不起骗子!你们可以穷,贫农并不是耻辱,而是光荣的无产阶级。可是你们偏要装阔绰,隐瞒家里的真实状况,这就是在欺骗晓娥同志的感情,你们这根本就是在骗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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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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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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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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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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