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许默仍旧“贼心不死”,又贴在椅背上透过裴霆禹背后的缝隙去瞅司央。
“秦司央同志,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带了鸡蛋还有桔子。”
“我现在不饿,谢谢。”司央大方地应了声。
她收回目光时,就注意到了裴霆禹眼睑下笼罩着一层阴影。
她的小狼狗这是吃醋了吗?
不理他,她转过脸靠在椅子上欣赏着一路上的风景。
阳春三月,积雪消融后还剩下薄薄的一层,春天已经在苍翠的绿意中渐渐苏醒。
司央不知不觉犯起了困,随着眼皮越来越沉,她很快睡着了。
几个男人相对无言,也各自阖眼休息。
一个多小时后,对面有战友准备起身去小解,就看到司央靠在裴霆禹肩头睡得正香。
而裴霆禹不仅没有刻意与之保持距离,反而还像是有意朝她那边倾斜过去的一样。
看着两人亲密依偎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他立刻把身边两个战友全踢醒了。
起初是三双眼睛盯着看,直到流着口水的许默被踹了一脚。
“到!”许默睡迷糊了,条件反射似的睁眼就答到。
“嘘~”对面三个愣头青不约而同地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默跟着他们八卦的目光一扭头,这才看向身旁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
真是男俊女俏好不登对,正常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将他们认作一对。
“你们说裴团长跟秦司央同志是不是处上了?”
“我看八成就是,不是说去年两人在兵团就传过一段吗?”
只有许默不愿相信,他苦着脸道:“不一定吧?也许就是睡着了凑巧挨一块儿了而已。”
“你这就是瞎……”
“说人闲话都不会避着点吗?”裴霆禹沉缓的声音泛着冷意。
几人同时闭了嘴,又各自坐回了原位。
司央听到动静,睁开了朦脓的眼睛。在意识回归之后,这才察觉自己靠在了裴霆禹肩上,立刻就要抬头从他肩上离开时,却被裴霆禹一伸手给摁了回去。
空气陡然凝固,司央看着在错愕中定住的几人,心道:这狗男人今天疯了?
许默虽然笨嘴拙舌,但也心直口快,张嘴就问道:“裴团长,你跟秦司央同志,你们……”
“以后要喊嫂子。”裴霆禹冷声开口。
“嫂子?”四双震惊的眼睛齐齐射向了司央。
司央猛地一僵,慌忙坐直了身子。
不是说暂时不公开吗?他怎么自己给抖出来了?
两人的关系公开之后,四个单身汉皆从一开始的满目惊讶,变成满脸羡慕。
对面三个男人更是互相搂成一团,装作哭哭唧唧“我们啥时候也能有个媳妇儿啊?”www.xiumb.com
司央看了眼裴霆禹笑而不语的样子,他眼中的得意有点欠揍。
傍晚,火车抵达京市,他们下车后已经有专门的接待员在站台等着迎接了。
一行人提着各自的行李,跟着接待员,被安排住进了招待所。
他们几个男同志住的双人间,司央则住在三楼的单间。
这招待所距离原主曾经在秦家的住宅隔着两个街区,司央对这一片区域还算熟悉,知道有家炸酱面很好吃,决定晚上就去那家店里吃炸酱面。
坐火车时车厢里有人吸烟,她很讨厌烟味沾在头发上的味道,所以决定先洗个头发再出去。
裴霆禹和另外四名战友住在二楼,司央约了他们去吃面,四个电灯泡原本兴致勃勃,可却被裴霆禹的眼神吓退。
最后就只剩下裴霆禹陪她去了,她洗头的时候,裴霆禹就先在房间里等着。
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没下来。百无聊赖中就干脆点了支烟,站在窗边看街景。
窗外,高矮不一的楼房错落有致、紧密相接,大城市的灯火璀璨耀眼,自行车的叮铃夹杂行人的喧嚣在巷子里回响。
他上一次来京市,是三年前给爷爷扫墓。
爷爷曾经的家就在这万家灯火中的一方漆黑小院里。
记忆将他带回到童年时候——
裴霆禹出生后第二年父亲就在煤矿事故中死了,他的母亲没多久就带着父亲用命换来的抚恤金跑了。
他从一岁开始就被扔给了腿脚不便的爷爷照顾,爷爷是退伍伤兵,靠着国家每月给的补贴把他养得结结实实。
四岁那年母亲回来看过他一次,他当时别提多兴奋,终于不用被嘲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了。
可母亲门都没进就匆匆走了,那天他坐在门槛上大哭一场,爷爷怎么劝都不管用。
他本来已经不奢望有母亲了,可她为什么又要来看他?
在给了他一丝希望后,又残忍地夺走?
那天夜里,爷爷告诉他,母亲已经改嫁了,有了新的家庭。因为他是个男孩子,所以她那个男人不会接纳他。
爷爷问他是不是一定要跟母亲一起生活?如果是,他就去想办法。
四岁的裴霆禹虽然还不太懂大人之间那些事,但他却知道母亲不爱他,也不想要他。
所以他摇了摇头,决定还是跟爷爷在一起。
从那以后,他就活成了别人口中惹是生非的野孩子、混不吝。
打架、上树、扯女孩子的辫子……都是他生活的乐趣。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直到有天回家时在门外听到爷爷和堂叔的对话。
“您这些年把养老钱都花那混小子身上了,现在自己有病都拿不出钱来治,只有等死!反正别指望我掏钱,我还有家要养……”
裴霆禹这才知道他爷爷生病了,是很严重的病。
回想自己总是惹是生非,爷爷一直在后面给人赔钱赔笑,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羞愧。
爷爷弥留之际对他说,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他长大成家。但是看到他最近懂事了不少,爷爷觉得他已经长大了。
爷爷去世的那年他八岁半。
爷爷下葬后,他一个人回到那个满载祖孙俩记忆的小院里,打算一个人生活。
可是堂叔一家很快就来了,他们要将他赶走,并把爷爷的院子卖掉。
他以为自己将无家可归时,街道的人带来了一个自称是他舅舅的男人。
他被舅舅带去了海城生活,舅舅家家境殷实,但却是因为舅妈的娘家在海城有背景。
舅舅其实是入赘的,所以在家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因此裴霆禹到了白家后,一直都要看白家人的脸色生活。
后来他才知道,舅舅会答应收养他,是因为爷爷把自己的院子卖了,卖院子的钱会托人分批打给舅舅,前提是要将裴霆禹抚养到成年。
所以严格说来,真正养大裴霆禹的一直都是爷爷。
爷爷很了解堂叔的为人,他根本不会管裴霆禹的死活,所以才选择了裴霆禹在海城的亲舅舅。
在白家生活或许会吃些苦头受些委屈,但是总比流落街头的好。
于是,他又开启了在白家那长达十年的寄人篱下的生活。
成长很苦,万幸,他终于长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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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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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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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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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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