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央被裴霆禹的军大衣包裹着,坐在火堆边缩着脖子烤火。
裴霆禹的大衣不仅很暖和,呼吸之间还满满都是他身上那股檀木沉香的味道。淡淡的,格外安神。
火光在她深褐色的瞳孔中跳跃,她注视着正在煮热水的裴霆禹。
他褪下厚重的大衣后,里面穿着浅灰色圆领毛衫,气质清正又干净,平时那股子凌厉的戾气也荡然无存。
现在的他多了一股少年气。
他今年多少岁?司央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手给我。”裴霆禹低醇的声音响起。
司央从思绪中回神,脑子还没作思考,手却已经自然地伸过去了。
裴霆禹浅浅握了握她的指尖,眉头又皱了起来。
“看来你之前说的话也不尽是假的,都捂成这样了手还是这么凉。”
司央蓦地想起之前他被“审讯”时,就跟他们说过她冬天手脚冰凉的事。裴霆禹连棉衣都没穿,手心都那样温暖。可她裹了那么多,手却凉丝丝的。wWW.ΧìǔΜЬ.CǒΜ
“把这个抱上。”裴霆禹把司央的军用水壶灌上热水,用帕子一包,塞给她暖手。
司央抱着暖呼呼的水壶,感受着那股热意浸入指腹和掌心,好不惬意。要不是身体失血的原因,她也不至于会冷成这样。
“裴连长,谢谢你今天又帮了我。”
裴霆禹在火堆里又添了些柴,听到她诚挚的感谢,他脸上没多余的表情,只淡淡掀了掀眼皮。
“以后没别人在,不用叫我连长。”他说得漫不经心,眼神却又透着认真。
司央倒是没有矫情的意思,干脆借机就问:“裴连长你今年多大?”
“比去年大一岁。”裴霆禹脱口便答。
司央抬眸睨他一眼“什么时候起,男人的年龄也是秘密了?”
“没事不要瞎打听,除非给我介绍对象。”
司央看着他有点阴郁的脸色,陡然被他的话噎了一下。
“裴连长这么优秀,对象还需要人介绍吗?到哪儿不能迷晕一大片?”
裴霆禹不理他,确定将火堆的柴加够后,就起身弯腰往庇护所出口去了。
司央见他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想到外面现在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他穿那么少不得冻成冰雕?
“裴连长,我把大衣还给你。”裴霆禹没回头,只顾往外走。由于这庇护所空间逼仄,他需要尽量埋着头,所以走得不快。
司央感觉这人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生气了?
“裴连长……”她轻唤。
裴霆禹充耳不闻,已经走到外面去了。
“裴霆禹!你干什么去?”司央急切地呼喊有一丝愠怒。
她怕他冻死在外面。
回应她的是短暂的沉默,她正要起身去看看,却见出去的人又折返回来了。
这次,他脸上明显挂着目的得逞的浅笑。
司央蹙眉看着他,狗男人笑什么?
裴霆禹重新回到她面前,微微勾下腰对她道:“记住了,没人的时候叫我名字。”
司央眉目微凝,是才反应过来。
他生气的原因是她没叫他名字啊?
她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可以啊,只要你到时候别公报私仇,诬陷我不尊敬你就行。”
裴霆禹垂眸凝视着她柔和白皙的面庞,喉结滚动了一下,温声道:“你不用参加野训了,我送你回连部,明天再去检查一下脚伤。”
司央也觉得和他孤男寡女在这里待一夜,肯定影响不好,点点头答应了。
“你先把大衣穿上,别冻感冒了。”她说着就要取下衣服还给他。
裴霆禹动作极快,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解下衣服的动作。
“你披着就好,我穿上反而行动不便。”
司央被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有些心悸“好。”
裴霆禹将火堆熄灭后,扶着司央到了庇护所外面,他把手电递给她拿着,再上前一步蹲低了身子。
“上来,我背你。”
司央的脚目前的确行动不便,每走一步时,伤口就会在拉扯中溢出血来。
她没有拒绝,努力踮脚往他坚实的后背上跳去。
裴霆禹稳稳接住了她的冲撞,反手护住她的腰将她整个往上挪了挪,然后背上她小心翼翼地出发了。
司央用手电照着裴霆禹前进的路,清冽的呼吸喷洒在裴霆禹发红的耳廓,在他心里激起一阵酥痒。
“裴霆禹,你的耳朵是不是冻伤了?”司央一时手贱,不等大脑阻止就伸手碰了一下。
烫,滚烫。
她惊觉不妥,忙收回手。
今晚是不是脑子不清醒,怎么总干些手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的事?
裴霆禹前进的脚步稍有停顿,似乎欲言又止。
司央被他晃晃悠悠地背着往前走,他的后背宽阔又温暖,她不由来了困意。
虽然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背上,但仍旧强撑着快要阖上的眼皮,攥紧了手电。
只是双手越垂越低,手电眼看就要从她掌心松脱。裴霆禹眼疾手快,伸手便接住了。
后背的温软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她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他继续出发。
几分钟后,靠在他肩头的脸扭头换了个方向,紧接着就是她温柔的呓语。
虽然司央的声音很轻,但却贴在他耳后,所以他听得真切。
“裴霆禹……”
“嗯。”他回应。
“裴霆禹……我会救你的。”
救他?裴霆禹深邃的眸中掠过一瞬惊疑,但很快便归于温柔。
“好……”
此刻在司央的梦里,裴霆禹为救白甜已经进入了敌人的埋伏圈。
她想冲上去解救他,可是她的双腿就像焊在了地上,怎么都迈不动。
一番痛苦的挣扎让她全身就像着了火一样,燥热滚烫。
“裴霆禹,别去——”
再次醒来时,司央已经躺在了团部的病房里,手上正输着液。
看着窗外明亮的光线,已经是大白天了。
她按了按发晕的脑袋,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手脚关节的酸胀告诉她,她应该是发烧了。
“司央,你醒了太好了。”端着搪瓷盆进来的张晓娥面露欣喜。
“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司央忙解惑。
张晓娥拧了把毛巾来到病床边替她擦脸。
“你因为腿伤高热不退,睡了十个小时了,是裴连长把你交给秦团长后,秦团长连夜送你来的团部。”
张晓娥说着陡然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他们两个好像因为什么事吵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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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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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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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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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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