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见他神色如常,就摇了摇头:“无事,继续吧。”
上头的动静只是一会儿,并不能影响底下人的心情。
宜贵人瞧见巴图达赖如此得太皇太后的欢心,简直是喜到心底,那高兴的模样让旁的妃嫔瞧了都有些不悦。
就连佟贵妃也小声嘟囔着:“不就是说书吗,一点儿排场都没有。”
知道太皇太后信佛,她可是准备了一整座的和田白玉观音像,那观音玉质珍贵,法相庄严,保准将她们的寿礼都盖过去。
幻想着众妃嫔羡慕、太皇太后满意的目光,佟贵妃有些不屑地斜了一眼云珠:乌雅氏就算登上妃位,也摆脱不了那股小家子气,她准备的寿礼定然不如何。
等到安嫔、荣嫔等七嫔的寿礼宣读完,就轮到德妃了,等内监宣读完,几个太监就端着一张桌子走上来,众人都不约而同伸着脖子往中间看,就连康熙也坐直了身子。
太皇太后瞧见玄烨的动静,眼神不由暗了一瞬,她远远地瞥了眼云珠,就不动声色地看着中间的寿礼。
太监们合力掀开红布,一座缩小的蒙古草原建筑就呈现在众人眼前:绿意盎然的草原,低头吃草的牛羊,活灵活现的骏马,一对牵马的少男少女,一座座毡毛顶的蒙古包,无一不体现出科尔沁草原壮丽的风光。
太皇太后瞧见那熟悉的景象,不禁愣了愣:“这…”
“皇额娘,这好像科尔沁草原!”皇太后兴奋地指着说,她以前最喜欢在这草原上骑马了。
“嗯…”太皇太后忆起美丽的家乡,不由得思绪万千,她神色略带复杂地瞥了眼云珠,暗自叹了口气。
康熙见她迟迟不表态,只好以手捂嘴轻咳了咳:“皇玛嬷,德妃足足忙了两个月,才用小木条搭出了科尔沁草原,这寿礼您可还满意?”
太皇太后正盯着那对小人偶出神,听见皇帝这样说,她缓缓整理好心绪,才瞟了一眼康熙道:“是吗?”
康熙有些尴尬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太皇太后收回视线就称赞道:“这寿礼哀家很喜欢,德妃你费心了。”
说着她还吩咐一句:“苏麻,去把这寿礼摆放在梢间里,再把宫里那尊翡翠佛像送到德妃宫里。”
那尊翡翠佛像供奉在小佛堂多年,佛性十足,珍贵无比,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舍得送给德妃。
“是。”苏麻喇姑怔了一下,就回了慈宁宫。
云珠一直留心着台上的动静,闻言就起身行礼:“臣妾多谢太皇太后赏赐,恭祝太皇太后万寿无疆。”
太皇太后颔首,朝她微微一笑,这前所未有的态度让佟贵妃瞧见后猛地咳了咳,待到内监送上她准备的寿礼后,她期盼地看向高台,却发现太皇太后表情淡然,毫无动容,佟贵妃不由面露失落。
连德妃这么不受待见的人都得了她的青睐,为何太皇太后就是不肯对她另眼相看?
她怔怔地望着高台,心绪随着飘动的云波澜起伏,一直持续到寿宴结束,走到空旷昏暗的内室里,听见窗外飕飕的风声,她才回过神来。
佟贵妃魂不守舍地坐到榻上,忍不住伏在小桌上失声痛哭:姑爸爸,为什么这宫里的日子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为什么这几年她过得这么苦?表哥不喜欢她,太皇太后也不待见她,这日子她过得有什么盼头啊?
齐嬷嬷端着热乎乎的药进来,瞧见主子哭得死去活来,连忙上前劝:“哎哟,娘娘,您可千万得注意身子啊,您肚子里可还有个小阿哥呢!”
佟贵妃擦了擦眼泪,抽噎道:“齐嬷嬷,我想额娘了。”
难得见到主子示弱的样子,齐嬷嬷的手一顿,她眼含心疼道:“娘娘,您想夫人了就召进宫来,千万别把身子给哭坏了,啊。”
“嗯…”佟贵妃听话地点点头,齐嬷嬷见主子不哭了,就替她卸下装扮,再扶到床上歇着,一边安慰道:“娘娘,明儿一早奴才就去跟皇上禀报,保证您一醒来就能见到夫人了。”
“好。”佟贵妃缓缓躺下,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翌日下午,赫舍里氏就穿着一身吉服来到了承乾宫,她规矩地跪下请安:“赫舍里氏给佟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额娘快起,我好想你。”佟贵妃紧紧握住赫舍里氏的手,泪眼婆娑道。
赫舍里氏上下打量着她,担忧道:“娘娘有孕七个月,怎么肚子这么大?”
佟贵妃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温柔地说:“额娘,我没事,太医说我这是药物进补多了。”
赫舍里氏用手附上她的肚子,感受着底下细微的动静不由面露笑意:“那就好,等娘娘诞下小阿哥,咱们佟家也就能放心了。”
佟贵妃一听她提起家里,不免问道:“阿玛和隆科多如何了?”
上回皇上将他们贬官降职后,她就再也没敢往家里传信了,也不知他们如今过得怎么样。
赫舍里氏想起隆科多闹出的丑事,眼底泛起复杂之色,她扯了扯嘴角:“你就放心吧,他们爷俩都挺好的。”
佟贵妃还想再问,就被赫舍里氏转开话题:“你妹妹文琪也快到选秀的年纪了,你阿玛想让你在皇上跟前说说,替她指一门好亲事。”
“阿玛竟然舍得?”佟贵妃惊讶道,文琪是她的庶妹,阿玛最疼的人就是她,还以为他会让文琪也进宫来呢。
赫舍里氏点点头:“你已经怀上皇嗣了,无论男女,你阿玛都不打算送人进宫了。”
佟贵妃面露疑惑,阿玛这是转性了?
佟国维还真不是转性了,只是他被皇上警告,又被大哥佟国纲劝说过,这才做下的决定,不过等他知道佟贵妃生产一事后,立刻就后悔了。
永和宫
“娘娘,安嫔娘娘来了。”杜仲进来禀报一声,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女子跟着进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嫔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安嫔是一个清冷女子,她出尘脱俗,举止娴雅,在后宫里也是极具特色的美人儿,按道理皇上应该会很喜欢,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得宠。
听说最近安嫔的家人屡立大功,康熙才连着去了储秀宫好几日。
云珠请她坐下后,才好奇问道:“安嫔妹妹找本宫何事?”
六嫔中,安嫔是出了名的不喜交际,怎么会跑到她这儿来?
她暗暗打量着安嫔,见她悄悄环顾四周后,才缓缓开口:“嫔妾闲来无事,就想着到娘娘宫中拜访一二。”
她的嗓音极轻极淡,眸中流动着善意,倒让云珠有些意外,她轻启唇瓣:“本宫不擅与人交往,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妹妹见谅。”
“娘娘折煞嫔妾了,嫔妾只是听闻娘娘极擅长书画,特地来请娘娘赐教,这也算是嫔妾的束脩。”
安嫔示意身后的宫女将东西送上,晴雅接过来送到眼前,她才发现这是一盒极其名贵的矿物颜料。
见她连礼都送了,云珠也不好出声拒绝,她隐下心中的疑惑,请安嫔移步画室。
这画室位于书房的隔间,是云珠特意让人开辟出来的,以书架、绿植为格挡,花草为点缀,画架、画具一一铺设,明亮的窗几上还摆着青松盆景,草木珠帘拂动着宁静的思绪,让人不禁沉醉其中,与画融为一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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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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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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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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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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