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已经被费因斯打败了,这是历史上、报纸上、人们的心中记载得清清楚楚的事实。
她的父亲,哪怕是谁也不可能是费因斯。
即便食死徒们宣称他们的主人就在霍格沃茨,她怎么能联想到费因斯教授身上去呢?他和他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对立面啊。
今天,一切都浮出水面了。答案很简单,只是因为伏地魔被击败后附身在了迪佩特身上而已。迪佩特在开学时当然常会待在霍格沃茨。只是这么简单而已。是她想的太复杂了,是她期待的事实太不切实际了。费因斯只是费因斯,如此而已。哪怕他在某种程度上手段并不那么光明,有点像是和她那为人所憎恶的父亲可能表现出来的特性,事实也是如此。
血淋淋地、真真切切的事实,她所看到的那个蛇面人,绝对和他不是一个人的事实。
“可怜的孩子。”
费因斯环顾四周,柔和的目光最终落到了她烧焦的短发上。
伊狄下意识地侧头:“教授……下午好。”
“下午好,伊狄。”他笑了一下,走过来转回了她的轮椅,伊狄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办公桌,越发觉得不真实。
因为他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耳朵上,牵起一根发丝。他的手的温度离她很近。比自己更高大的男子的气息自上而下笼罩住了她的身体。哪怕是她脸颊旁的指尖,也带着强势的意味。她开始莫名地感到害怕。
这样的亲昵,似乎并不是费因斯平时会做的事情。
“您还好吗?”
费因斯的目光落在她的膝头:“什么?”
“我醒来时,看到您的办公室被翻得一片乱七八糟。”
“啊,大概是诺菲斯小姐的杰作。”
他的声音始终低低的,她转过头来,却仍然看不出他谈论起她的喜怒。
只是和她对视时,费因斯的嘴角又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比起那个,真正关键的大概还是他话语中的暗示。
“莉雅醒了?”伊狄近乎机械地消化着这一切。
费因斯颔首:“多亏了你带回来的魔法石,伊狄。”
魔法石真的能将人复活吗?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对外的说法的确始终是莉雅·诺菲斯还在圣芒戈养伤。可她不会忘记,在那个清晨,沃伦亲自带她去目睹了莉雅的死亡。那时的莉雅分明已经丧失了呼吸。
不过这么说来,莉雅来费因斯的办公室翻箱倒柜的理由,想必只有一个。莉雅想要找到她,复仇,或者出于别的什么更加幽暗的目的。连轮椅都被她发现了,可莉雅始终没有找到她。如果不是奥古斯丁想方设法掩饰了她的位置,一旦她在睡梦中被莉雅找到,后果很难设想。
“那是我应该做的。”伊狄勉强笑了笑。
费因斯将手松开,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像是拨弄竖琴的弦:“还是留长些好看。”
“嗯?”
“你的头发。”
和一位教授谈起这样的话题……真奇怪。伊狄顿了顿,还是说道。
“被烧焦了,以后总会变长的——”她被迫被他手臂的动作挟持,轻轻仰起头。黑色的瞳孔落入了他冷淡的眼中。
“今后不要瞒着我行动。”
她颤抖了一下:“我错了,教授。”
不是没想起上次她瞒着他去沙比尼家之后,他警告她的神情。那时候费因斯就很生气,她也曾再三保证过不会再做类似的事情。然而这次,她还是去了尼可·勒梅的宅邸。
一切的考验到底是不是费因斯安排的,已经难以分辨。眼下唯一能够确定的事实,就是费因斯对她相当不满。
“你错哪了?”
“我——我不该瞒着您行动?”
“不,你不该这么傻。”
费因斯手中坚硬的《黑魔法防御》让她的面颊发凉,她忍着难堪,竭尽全力地说:“……是。”
“疼吗?”他不理睬她,将手随意地压上她的伤口。
隔着绷带,伤口的血迹又往外散开了一圈。
右腿传来一阵剧痛。m.xiumb.com
伊狄皱着脸小声叫了一声,望向他冷淡的蓝色眼睛,眼中满是祈求。费因斯缓缓松开了手。
“很好,不听话的后果……我想你今后不会再这么轻易忘了。”
“……是。”
她努力地笑了笑。
“你是该感到庆幸。诺菲斯先生至今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费因斯将她推到办公桌边,手臂掠过上面摆的一只亮粉色纸盒,放下了书,“其他学生也都或多或少受了轻伤,格兰杰小姐通知我们的时候,盖布尔小姐和马尔福先生已经跟你们过去了,他们的解释全都驴唇不对马嘴,更不用说你身上还有被蛇的毒牙咬出来的致命伤。”
那不像是他的东西。伊狄盯着那只纸盒发愣。
像是女孩的物品。也许是莉雅的。可它为什么放在费因斯这里?她开始不着边际地猜测。真正奇怪的明明还有别的信息,比如说,沃伦只是肠子乱成了一团而已,他那点伤怎么可能在医院里躺得比她还久。可她始终莫名难以将它从视线中移开。
她叹了口气,重新回想起这件事造成的麻烦可能会有多严重:“我们当时发现了一片诡异的麻瓜药剂师营地,他们把一切都烧掉了,唯一的证据就是一只蜷翼魔。如果您需要一个借口,可以告诉他们我们是为了追逐那只蜷翼魔……”
禁制器和蜷翼魔在她醒来后就消失不见了。但这很正常,她的衣服都换掉了,他们一定也发现了那只魔鬼似的生物。
“至于你的伤,是你们在达特穆尔遇到的四足蛇所造成的。这也是我给出的解释。”
伊狄终于放心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斯拉格霍恩教授,他——还……好吗?”
“里德尔小姐,如果我是你,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问自己的腿怎么样了,”费因斯双手交叉,坐在办公桌后冷冷地审视着她,“斯拉格霍恩教授被撤职了;迪佩特的身体彻底垮了,他需要长期在圣芒戈养病,也无法继续担任霍格沃茨校长的职务。现在不得不由我暂时接替副校长一职。魔法部还没有任命新的校长——但这目前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
“对了,教授,我在尼可·勒梅的宅邸见到了他。我是说,附在迪佩特脑袋后面的、黑魔王,他也想要魔法石。”
他脸上难得露出了近乎无奈的神情:“你想问他怎么样了?”
“对。”
她低下头小声说。
“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但他不会就此彻底消失的,将来一定还会寻求别的方法东山再起。”
伊狄松了口气:“噢。”
“他不可能被你击败……你当时已经受伤了。你们见面时说了些什么?”费因斯盯着她说。
她顿了顿,意识到这大概才是费因斯此时最关心的问题,艰难地回忆了一番:“我觉得他好像认出了我,尽管我从未见过他。”
“认出了你?”
“没错,我记得他叫出了我的名字,”伊狄小心地望着他,“费因斯教授,他为什么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我?他认识我?”
费因斯皱了一下眉:“你确定他叫出了你的名字?”
“非常确定。”她记得非常清楚。
“你说过,你和你的母亲很相像。也许他认出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母亲。麦卡兰德家的迅速败落也许是因为他们曾经违背了伏地魔的某些意志,我查到他们在你的父母订婚后不久就被食死徒屠杀殆尽。上一辈只有沙比尼夫人幸免于难。她已经嫁了人。”
伊狄想起蛇面人叫出那声“夏娃”时的神情,对此仍然有些怀疑。但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过来。”费因斯忽然用命令式的语气说。
她吓了一跳,每次他这么说话都没好事。但伊狄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凑到他跟前去。任由他用魔杖的尖端挑开腿上的绷带,让它们一层层顺着魔法的光影落下去,露出肌肤和伤口。
当初她匆忙淋上去的白鲜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平滑的肌肤上突兀地覆盖上了一层蛛网似的裂纹。最中心的位置结了一块长长的三角形黑痂,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周围渗出一圈淡淡的鲜红色斑痕。落下的绷带上还残留着它带来的触目惊心的血渍。随着她的呼吸,那块黑痂时常颤抖,从裂纹的边缘渗出新鲜的红色。和她膝盖上裹着骨头的泛光的白皙肌肤相比,那完全不像是寻常的伤口,倒像是她的身躯遭到了某种爬虫的侵染。
费因斯的魔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伤处四周游走。她敏感的肌肤被杖尖尖利而轻柔的一下下触碰、还有他低头时长发拂动的凉风弄得发痒,但他的眼神相当凝重,她知道这不是能发笑的时候,只好咬着下嘴唇抱着胳膊,努力忍住将腿从他的杖尖下抽回的冲动。
顺着魔杖的痕迹,那些裂纹重新开始变浅、愈合,直到她在唇角尝铁锈似的腥味才停住。
起初,腿上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一股清泉浇了上来。
然而就在他将魔杖收回的时候,裂纹又原路蔓延了回去,几乎看不出刚才的治疗是否对它的形状有丝毫改变。无尽痛楚卷土重来。她抖了一下,盯着空中那漆黑虬曲的魔杖呆了一会儿,渐渐意识到她竟然开始对它感到恋恋不舍。
“他们把你特地从医院搬到我的办公室,可不是为了让你帮我整理,伊狄。你的伤口状况不妙,”费因斯变出新的绷带,绕着她的右腿层层包裹,重新恢复原状,“和你没醒来前几乎一模一样,我的每次治疗只能让它稍有改观。圣芒戈目前的大多数魔药也对它没用。庞弗雷夫人想尽了办法让毒液被控制在了腿部区域,能捡回一条性命,对你来说已经算是奇迹。刺伤你的那根毒牙不光锋利,它的毒液也相当难以清理,如果不是我曾经对付过这种东西,除了截肢恐怕没有别的治疗途径。但无论如何,接下来你都应该更加关心自己的身体。”
伊狄心头骤然产生了一丝希冀,抬头盯着他说:“您是说……我的腿还有可能痊愈?”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当然。现在是我在治疗你。”
费因斯的语气相当平静,就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她想道谢,想微笑,却忍不住鼻头一酸,猛地扭头看向沙发。一层水雾似的东西蒙住了眼睛,从眼角滴答滴答,控制不住地撒了下去。
一只苍白的手掐着她的下巴用力扭了回去,蓝紫色的眼睛隔着水雾朝她望去。她渐渐听见一声叹息。
“很多学生说你在这起意外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斯拉格霍恩也说你救了他的命。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
伊狄呆呆地望着他,完全没有期待过这两个词会出现在他口中。
不是没预料过学校会给她一定的褒奖,但费因斯说的显然不是这个含义。他是在私下里问她要什么奖励。也就是说,这是独属于他给她的,奖励?
“听说你受了重伤,是为了从蛇口中救下其他人。你做的除傻事之外的奖励。”他说。
她没有沉默太久:“什么,都可以?”
费因斯笑着扫了一眼办公桌,《黑魔法防御》,整齐的羊皮卷,包括那只突兀的亮粉色小方盒。她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最终,落到她瘦长的右腿上包得鼓鼓囊囊的大块纱布。
“什么都可以,”他微笑道,“暑假的时候,你甚至可以选择不回到格林伍德去,那对你的伤势不利。”
她再也没有犹豫,匆忙擦干眼泪,朝霍格沃茨的新任副校长,郑重地说出了一个久久压在她心头、却迟迟尚未兑现的承诺。
“如果魔药课教师的位置暂时空缺的事让您苦恼,我想向您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他绝对配得上这一职务的殊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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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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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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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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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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