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大伤未愈,他才下了山来,在风口处急转个弯,一时灵力不继,差点与一队弟子迎头碰上。
最接近他的那人,察觉到了空气中一丝凉意,已经警觉起来:“有人?”
见无人答应,那人突然迅速离队,循着那一缕气息急追过去,山下弟子见她使剑飞快,纷纷驻足观看,不知又是谁触了这位师姐的霉头。
薛仪感知到对方身上已臻金丹的元神之力,对她的身份也有了几分猜测。当下心念一转,回身落入一片密林中。
那女修一把刹住去势,长剑在树干上划出一道深痕,一抬头,便看道一个头戴帷帽的神秘男子,已经停下等她。
“阁下独自一人在我乙云派域内穿行,可有访客牌么?”她率先开口道。
薛仪在这乙云中居住了好些时日,也没准备这些名头,倒被问住了。
“没有。”他道。
那人便轮出一把长剑,冷声道:“擅闯乙云者,视为魔修!请阁下随我到执法堂分辨明白!”
合剑峰师徒雅,是整个剑峰中唯一的女修,平日最喜与人比赛御剑,因为天赋高绝,又不服输,自然赢多输少,养成了心高气傲的个性。若是被她盯上,怕是会死磕到底,闹出更大动静来。
薛仪侧身一让,抬起手来,平地带起一阵寒风,将她剑身往侧面一带。
他的修为毕竟高对方整整两个大境界,哪里需要对招,司徒雅只觉右臂一沉,紫剑未曾起势,就被打了回鞘。
她稍微回神,脖子旁已经荡出一道冷光,背后那人便贴着她侧边道,“可认得此剑?”
司徒雅目光下移,心下一骇。
掌门佩剑,百丈莲!
此剑出招时剑身莲影闪动,锋利无双,是世间罕见的神阶宝剑,绝无作假的可能。她心下霎时涌起千头万绪,猜不透对方是何身份,竟能得到掌门作保,任他横行乙云内外!
那人见她沉默,又道:“如今,能让我走了么?”
但凭刚刚那悄无声息的身法,也知他此言不过是些场面话,司徒雅从不曾经此挫败,脸上不禁一红,干干地憋出一声:“你、你到底是何人?”
薛仪摇头不答,移开了剑锋道:“今日之事,还请姑娘替我保密。”
说罢,抬手将剑收了回去,那袖中冷冽的灵压逼得司徒雅两脚一软,等她勉强支撑着站起,再回头一看,却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身后远远跟上一行弟子,急忙追问道:“师姐,方才匆忙离队,所为何事?”她勉强镇定下来,想到那人嘱咐,便心虚地答道:“并、并无什么。”
“南天国战事告急,我等需要尽快禀报,莫再浪费时间了。”队列中走出一个束发青年,脸上早已现出不虞之色。
听到二师叔开口训斥,她连忙告罪一声,随众弟子直奔主峰而去。
此时,刘峰主正一手提着小酒壶,一手抓着棵沾泥的灵草,悠悠闲闲走在绝云峰脚的小径上。
“那群吝啬鬼,也是把藏宝贝的老手,不过一点能耐,也难不倒老夫,嘿嘿。”他一口酒喝下去,平时怕事又胆小,如今趁着主峰长老聚首接道殿中,才溜达出来,全然是一副心足意满模样。
“原来您在这里?”这时候,树下飘落一道青色的长影,薛仪已将大半个乙云寻了个遍,总算才见到了人。
“来来,你也喝一口,咱们乘醉归去罢了!”若他还有半刻清醒,也不至于说出这样大不敬的疯话来。
“我不喝。”薛仪皱了皱眉。
刘长老嘿嘿一笑:“不喝···不喝怎么还挡我路?”
“刘长老,我新收下一个弟子,在入门试炼时带了伤,正要找您取些治伤的药。”他单刀直入道。
老人一听到伤和药,脑子才清醒了些,道:“带了伤?治愈术也不行?若是流血过多,搭配补气养血的丹药便是。”
“是怎样补气养血的丹药?”薛仪一边应了,一边如哄小孩一般伸出手去。
“回血丹、穿心玉露、和血膏······”
还没一一细数完整,已经被人往上一带,双脚离地,来到了奇骏峰顶。
奇骏峰的院落中一向冷清,竟是比之绝云也过之无不及。
加上今日特殊时节,刘长老已经喝得宁酊大醉,连祖宗都不认得,散漫着性子,又虚虚一指:“哎,那里,那里!”
薛仪便当了个“引路侍者”,又拉着他入了厢房内。
峰主脚一落地,一把扑倒在药柜上,从中间一排柜中挑拣出几瓶顶好的补血圣药,一股脑儿堆在案上:“这个,还有这些,都是老夫几百年的珍藏,大小各峰,遍寻不到,只此···”
“不知哪一瓶管治外伤,我看他伤得有些厉害。”薛仪低下头,从其中挑出几瓶,刚想询问仔细,便看到长老依靠在榻上,竟已睡死过去。
“刘长老?”他连问了几声,无奈那鼾声还越发嚣张起来。
也罢了,拿回去给两个侍童处置,也不怕不识得。
此时也不知是什么驱使着他,让他内心生了些焦躁,这出来许久,也不知峰内如何了,于是忙收敛了声息,原路返回了草舍中。
这样来回折腾,已经夜幕降临,绝云峰的草舍门前却睡熟着两头仙鹤。
他心里一跳,于是三步并作两步,推开门,见里面纱窗半落,昏暗的卧室向内,仍躺着一个睡熟的少年。
看着那沉沉的睡颜,他把刚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想来也是他精神紧张,太过多心了。
按理说来,此时魔尊对乙云几乎是一无所知,加上生性多疑,凡事三思而动,应该不会在入门第一天就敢乱跑?
窗外风吹树叶发出沙沙声响,他仔细端详着这位少年的脸色,发现他似乎比先前看起来的稍微好了一些,乱发中夹杂了吹落进来的枯叶,薛仪便随意将它拂了下去。
这魔头虽是祸端,但是以薛仪如今的修为,也没有能将重伤的魔尊杀死的把握,既然是名义上的师徒,还是不要流露出明显的敌意为好。
千年以来,正道在邪道的压制下日渐式微,几经艰难才走出一个主角,若此时不能韬光养晦,贸然打草惊蛇,被魔道发觉,很有可能引发剧情的突变,让他丢失掌握剧情的唯一优势。
倒不如敌在明,我在暗,找机会逼出他魔尊的身份,到时候与慎迦合力而动,才是上策。
薛仪那手指刚一带过,床上少年便醒了过来,正睁开了一双凤眼,那双漆黑的瞳孔如夜里苍穹,黑沉沉见不到底。
他收回了手,压下心中的思虑,道:“醒了?”
“弟子贪睡,不知师尊前来,有失远迎。”少年直起了身,正要下床见礼。m.χIùmЬ.CǒM
“累了便躺着罢,在此处,也没什么管束,你好好养伤便是。”薛仪示意他不必起来,又从袖中取出几瓶丹药。
“这些疗伤的药,过一会让玉玦服侍你吃下再睡。”
“多谢师尊。”他低着头,只管应承,恭敬地将灵药接在手心。
见他诸事顺从,他点点头,也不疑心其他,回首就叫醒了门前酣睡的侍童,让其进来伺候不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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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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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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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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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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