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后边儿的挤什么挤,先来后到不知道么?”
大会堂西边儿,本来已经平静下来,正在小声交谈的队伍,因为一条鲶鱼的缘故,稍显凌乱了起来。
“小同志,我这边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汇报,麻烦请尊重一下老同志!”
眼看自己挤进来后,受到了站在前边几个人的冷言冷语,易中海倒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双手朝下压了压,倒是把周围的几个小年轻,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哎呦喂,老同志,您这汇报工作,也忒迟了吧,人领导们可早就进去了,现在大会堂门口,可就只剩司机了,难不成,您有事儿找那些司机汇报去!”
“哈哈哈,就是,您有重要事儿,我还有重要事儿呢,您要是好好说,想到前边儿瞧清楚点儿,咱们也就让您,您这有事儿汇报,这理由,咱也不信呐!”
几个小年轻打量了一番易中海。
一身深蓝色,这個年代特色的工装,上边倒是布满了陈旧乌黑的油渍。
别说口袋插钢笔了,甚至上衣都不是干部装,充其量也只是个工人阶级,在这倒是装上了。
几个小年轻摇了摇头,没打算让开位置。
今儿听说有大人物来,大家可都是特地请假跑过来瞻仰的。
谁会为了陌生人的一句话,把好不容易占着的最佳位置给别人。
“小同志,我不是要抢你们的位置,我对这边儿的事情不好奇,你们让我过一下,确实很重要,事关烈士军属的。”
眼看几个年轻人牢牢卡在入口这边,易中海踮起脚尖四处望了望。
往日没见多少人的国旗广场,此时人头攒动,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
刚才从李峰他妈那边挤到这边,已经够吃力了,再想换个别的地方挤进去。
一是没那个力气,二是别的地方也没站着什么管事儿的人,也就小年轻前边儿,有个戴着大檐帽的。
易中海现在是想开了,李峰这小子自己当初都没斗过,更何况现在自己灰溜溜的从笆篱子放回来。
名声跟往日肯定是不可同日而语,别说把李峰压下去了,连许大茂现在,都不把自己太放在眼里了。
那怎么办,要么,以后在南锣鼓巷四合院里,就那么缩着,顾着自己家里的事儿,不掺合,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易中海能忍下去么,过惯了几十年掌控权威,掌握话语权的生活,现在到老了,被打入谷底,他可接受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把四合院儿里最大的祖宗给供出来。
聋老太太孤苦无依,这些年,也一直是他家和何雨柱家轮流养着的,目的嘛,肯定是做出一番榜样,让院子里的人心服口服,尊老爱幼可不是他易中海说着玩儿的。
当然,意外之喜,就是聋老太的身份,果然不是那么简单,两家熟络后,她的曾经往事,才慢慢的诉说给易中海。
给红军做过鞋子,这是聋老太的口头禅,具体从什么时候提的,易中海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从聋老太笃定的话语中易中海还真就相信了。
毕竟,她没有理由对自己,编造这么一个可笑的谎言。
不论有没有给红军做过鞋子,他易中海都会赡养这位老人,鼓动邻里之间尽量帮助她,毕竟只有这样,到了她那个年龄,院子里的人,才会像自己对待她那般,给自己养老。
这是一步暗棋,有人能看出,有人看不出,现在,聋老太的身份,就是保障自己日后在院子里还保留话语权的重要筹码。
按照聋老太的话说,是不想给正府添麻烦,但是现在自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注定了地位不保,养老不保,易中海如何能甘心。
沉没成本太高了,几十年的经营,如果付之东流,那他日后,离老死在桥洞下,可就不远了。
“烈士军属~!”
“得,大爷,您竟然说这么严重,咱们给您过去,但您可别糊弄咱们!”
几位年轻人,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嘲弄易中海,但听到他吐出的话语,以及不苟言笑的脸庞,渐渐收拢的脸上的笑容。
毕竟离战乱年代,才过去了十几年,哪家哪户没个亲戚朋友因为这个牺牲,谁,也不好拿这个事儿,开玩笑。wWW.ΧìǔΜЬ.CǒΜ
“小同志,你们让我过去就好,是真是假,让正府来查,这么大的会议,我也不会平白无事,来添乱!”
挥了挥衣袖,易中海说的是正义凌然。
他此时也是在自己说服自己,落入湍流中的人,哪怕身旁只剩一根稻草,他也会死死抓住。
“得,哥几个,都往边上让让!”
“这大爷是个人物,咱们给他这个面子!”
年轻人或许平时有些不着调,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果断的往旁边挤了过去,留下一小截空档,让易中海过去。
“同志,这边不能进去,等会议结束,这边才能过去!”
老易看年轻人在这问题上,都非常给面子,心底踏实了一下,只不过,刚探出了肩膀,就被里边穿黑色妮子大衣的工作人员给拦了下来。
“同志,我这边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找你们领导汇报!”
眼看工作人员的胳膊都伸了过来,要把自己按回到人群中,易中海赶忙掏出了不离身的证件,挥舞了起来。
“什么,说清楚,什么重要的事情!”
会堂中,还是李峰上次去开会的那间会议室,此时大会已经开始,负责后勤的人员,都在这里稍作休息,郑朝阳也在其中。
刚才还敲着二郎腿,一颠儿一颠儿,直到一位传达消息的跑了过来,这才把他给从座椅上吓得站了起来。
来玩笑,这么重要的时间点儿,所有人都紧绷着那根弦,害怕自己分管的那摊子出问题。
哪里知道,外围这块的,负责安全保卫的,接到一个突发情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他要见到负责人他才说,说非常重要!”
刚才看着易中海的那位工作人员,此时战战兢兢的看着办公室内的众多大佬,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水,一口气把话说完咯。
“老郑,特殊时刻,莫不是有敌对分子,要搞破坏?”
“还是要重视,政治主任都在里边主持会议,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叶主任也神情严肃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最坏的那方面。
“行,叶主任,我先过去瞅瞅!”
本来这种事儿是怎么都轮不到这个特务头头出马,一切都归咎于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哪个摊子出问题,板子肯定落到分管的人头上。
老郑一扬手,让那位工作人员带自己去瞧瞧,到底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在这个时候,找这边的领导汇报。
“我也跟着去看一看,可能是找我们这边,不管找哪边,老郑,一定要从严从快处理,不要影响到里边的会议进程!”
对着郑朝阳严肃的说完,叶主任这个大管家,安排人继续盯着会场,随后和老郑形色匆匆的朝广场那边赶去。
“这大爷,我看着,怎么有点儿眼熟!”
“别说话,李教练刚走,你就不听话,回头别害的咱们都挨训!”
停车场这块,站着笔直的司机们,此时腿也麻了,腰也酸了,但是没一个人动弹,继续保持自己屹立的姿势。
但管住身子,嘴巴这块,有的人却管不住,这不,李峰刚去后边对接中午的午餐,这学员们就看到广场前边儿发生的那一幕。
“不是,大耳朵,刚才那大爷,我好像真见过,你没觉得,他那身衣服,像咱们轧钢厂的厂服么?”
“我没注意,我现在只觉得我腿已经没了,咱不是要在这站一天吧?”
一对招风耳的学员,隐蔽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不动声色的说话,避免被丁大夫看到,回头被打了小报告。
“要不得,最多到中午,吃饭还是要的,估计李教练这边安排去了,上头也不会让咱们饿着肚子开车。”
前边那位稍微抖了抖发颤的腿,放松了一下,自己安慰自己道。
“不过,我看那大爷,好像真眼熟,我在咱厂里,我爸那个车间,好像见过!”
“伱管呢,现在有几个人能进去,咱们厂可没听说还有代表,有的话早就跟李教练打招呼了,他,谁不认识啊,前边儿在那些记者跟前说话,那么多人都围着,也没见有人跟他打招呼,你肯定是眼花了!”
“行吧,估计是眼花,那衣服脏不拉叽,咱们厂工人也没几个这样的,你帮我瞅着点儿丁大夫,我腿挪一下,再不动弹,真麻了!”
他俩的腿麻不麻,郑朝阳不知道,但是他现在的精神,确实已经麻了。
“你是说,你们院儿,有一位老太太,给红军做过鞋子,给革命做过贡献,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希望正府出面,照顾照顾?”
叶主任的办公室内,郑朝阳双手掐腰,看着屁股挨在沙发边上,双手紧紧握住衣角易中海,来回徘徊,像一头暴怒的雄狮。
“对,两位领导,那位老太太,一直不想给正府添麻烦,无儿无女无依无靠,要不是我家照应着吃喝,恐怕早就……”
易中海面色平静,但是难掩心中的惶恐,要不是养老问题逼迫着他,他压根不会在这个时间,到这个地点。
为什么选择在这么大会议的时候,出这个头,他易中海就是希望得到上边的特别关注。
最好在这个大单位的帮助下,找到当初老太太送鞋的那个部队,这样,老太太有人撑腰,她有人撑腰,他易中海就不虚李峰这个小崽子。
院子里的主动权,依旧会回到他的手上,这是市井人的聪明之处,只要老太太还在一天,他李峰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在诉说了一番老太太艰难的生活环境之后,易中海自己添加一些额外的东西,表达这些年,他们易家的付出,当然,他也确实付出了。
“不是,没其他事情了吗?”
郑朝阳挠了挠头皮,压抑着心中的火气,不是说军属事情不重要,而是他易中海汇报的“重要”问题,压根跟两会不沾边,这种事情哪个部门都可以插手解决,怎么也轮不到负责安保的特殊部门。
“老郑,不要急,我先问问!”
“这位同志,您反应的问题,之前请问有没有跟街道办反馈,去过确有此事,东城街道办为什么没有给解决!”
叶主任看出了老郑有些着急上火的样子,但事关军属问题,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万一在这个时候被那些歪果的记者们曲解后发表,他们也是失责的。
“没,这个事儿,老太太一直不愿儿对外说,前边儿我是打算去街道办汇报,但想了想,这都多久以前的事儿,过去就过去吧!”
“那你现在?”
“我这边年龄大了,身体逐渐不行了,但老太太比我重要,我怕我照顾不好她了,她现在腿脚不好,万一磕着碰着,我对不起正府,看到这边开会,我就想着,找领导汇报一下,万一是真的,还老太太一个名分,另外正府肯定比我重视,我万一哪天走了,老太太交给你们照顾,我也放心!”
来之前,易中海的理由,就早已想好,做好了完全准备。
面对叶主任的问题,易中海说的是头头是道,其中的意思,街道办太小,他瞧不上。
他不是瞧不上街道办太小,而是这个靠山,如果是街道办,搞不好李峰还没来找自己,街道办都要比他先来,只有找更大的部门,保住了老太太,自己也就顺带,能保住。
毕竟,自己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同志,您反映的情况,我们清楚了,这边已经记录下来,我们会详细核查,如果老太太确实为革命做过贡献,我们正府也理应照顾,这么多年,您这边辛苦,如果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或者其他问题,也可以来找我们反映,都是为了档和人民,我们不会对她们视若无睹!”
说完,叶主任合上了刚才记录的本子,掷地有声的说了出来。
“好,好,还是你们正府,我这最大的心愿,就是还老太太一个名分,哪怕走的时候,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我们老了,不想拖累正府,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也能让大家伙知道她的贡献,不至于土一埋,大家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唏嘘了片刻,易中海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不怕你们重视,就怕你们不重视,事情核查清楚,上边儿越重视,他才能获得越大的好处。
“叶主任,哼,打秋风来了,你还打算真管?”
郑朝阳这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特务,虽然没学习过正统的心理学课程,但眼光还是非常老辣,一眼看出了易中海内心深处的阴歙。
“既然都来了,该管还是要管的,万一是真的,那我们不管,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战友们,会议还有几天,不能因为这点儿事,影响到代表们的看法,这里是京城,可是他们的表率呐!”
端起课桌上的茶水,叶主任失神的望了望窗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炮火硝烟中,群众们肩提手扛,用小推车,木帆船,愣是把大军送过江时的壮阔场景。
按照易中海刚才话中的说法,这位聋老太,恐怕算不到军烈属里边。
但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老太太为革命做过贡献,那就是毋庸置疑的,这样善良、朴实的老人家,正府当之无愧必须要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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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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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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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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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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